第3章 重返

    「好孩子，你，你終於長大了！懂事了！」雲姨這樣說道。「只是……我回來之前，你說你不會再去了，是怎麼一回事?」

    「哦，那是，那是……其實是我遇到了一場車禍，所以心裡有點怕了。」郭正說出了這樣可疑的話語。

    「這樣啊……沒事沒事，這只是意外，不會輕易發生在你的身上的。」雲姨沒有過多在意這句話，臉上卻是莫名其妙的喜笑顏開，讓人費解。「這樣的話，明天我們就一起去找村長，他也一定會很高興的。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其實他也挺不容易的，這兩年村子不景氣，他也一直為了村子在努力著。」

    真的是為了吉祥村嗎？郭正很想這麼問，不過，他終究沒有說出口。

    其實郭正並不是完全靠著一時的情緒來決定的，他有著自己的考慮。既然那時候的橋上，李院長能淡定自若，毫髮無損的在哪裡等他，這已經說明了李院長並非等閒之輩，學校也必然暗藏玄機。然後，受了那件事情影響的他，看到了在車禍中喪生的受害者，和他不甘心的魂魄。

    在醫院，在效果即將消散的一刻，他看到了自己父親的異常，不過沒有看到父親的魂魄，醫生也確認了父親還活著的事實，說明其中的緣由不只是生死這麼簡單。而醫院無法解決的事情，多半與「那個」有關，最有可能找到答案的地方，恐怕就是那所學校了。而李院長說過，「能拯救他的父親」，這樣看來絕非虛言，並不僅僅是安慰或者挽留他的話語。

    他突然很懊惱當時在橋上和李院長說過的話了。當時說的是多麼的義正嚴詞、理直氣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李院長的好意，拒絕進入學校，是多麼的可笑啊！就算拒絕了入學，可是，如果去求李院長，應該李院長會幫他一把的吧？就算做不成他的學生了。

    但是直覺告訴他，事情不可能有這麼簡單！他轉念一想，他本來就是正式錄取的學生，以這樣的身份，憑藉自己的力量，去親自解決這件事情，才是最穩妥的吧！而且，開學報道的時間有足足兩天，他只不過是在橋上受到了驚嚇，說出了氣話，如果好好道歉的話，李院長應該是會原諒他的吧！

    雲姨看他沒有動靜，安慰他說道：「今天早點回家吧，去住上最後一晚，留個紀念吧！」

    「不用了雲姨。」他說，「雲姨，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

    「好孩子，你說。」

    「明天一早我就想去學校了，村裡的這一切事情，包括我家的房子和物品，就請雲姨代我決定處理一下可以嗎？」

    「這……還是等明天去找村長一起解決一下吧。」

    「不用了，放心吧，我不會反悔的，我也相信雲姨。」郭正一想起村長那阿諛奉承的嘴臉，那諂媚的笑容，就一陣作嘔。反正就算自己不同意，那村長有的是手段，不如就此緩解一下經濟方面的危機，以及和過去做個了結吧！

    看見郭正毅然決然的神情，雲姨的心中也暗暗一驚，自己從小看到的孩子，什麼時候在一夜之間，不，是一天之間，長大了？她點點頭，以示答應，然後拿出了一疊鈔票。郭正也沒有拒絕，收下了，同時立了字據。

    然後他又和雲姨有一句沒一句聊了起來，聊了一些村子的變遷，村長的一些所作所為，還有這件事情上的注意事項等等。直到天色很晚了，雲姨告辭。

    而此時的郭正，卻沒有一點睡意。他既燃起了鬥志，同時對事情的順利程度表示著擔憂。他隨意找了幾個椅子拼在了一起，雖然不困，但是要保留這充足的體力，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他這樣想著，躺了下來。

    雖然被硌得很不舒服，借著醫院走廊上昏暗的光線，他還是迷迷糊糊睡著了。在睡夢中，他似乎來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這裡的一切物體都非常的不真實，他們還長了好多胳膊好多腿。伴隨著奇詭的聲響，腳下明明是懸空的不實的「地板」，他卻可以在上面行走，遠處是變化著的像燈光一樣的東西，卻找不到光源，連太陽也找不到。

    就在這樣令人不安的夢境中，他一直行走著，有時會莫名其妙地醒來，然後看了看時鐘，繼續睡著，進入下一個奇詭的場景中去。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醒來了，他抬頭看了看牆上液晶電子鐘上紅色的數字，已經是五點五十分了。他不再猶豫，一下子起來。

    「爸，等著我，我走了。」可惜病床上的人暫時無法回答他了。他帶著背包，關上房門，經過外面打瞌睡的人，走出醫院的門，快步來到了天地超市的門口。

    等了一段時間，第一班車卻是不情願的來了，還晚了有十幾分鐘。他把錢交給車前坐上那表情死板的售票員，照舊找了個靠後的位置。

    車緩緩駛離了吉祥村，吉祥村那既陌生又熟悉的場景離郭正越來越遠了。雖然這幾年吉祥村不景氣，但這裡至少是他充滿回憶的地方，人熟地也熟，也就這樣過了下來。馬上再過幾個小時，這個村子可能就不再有屬於自己的家了。不，其實在很久之前，所謂的「家」就早已經不存在了吧。

    依舊是熟悉的景色，熟悉的路線，這一路還算是順利，郭正首先來到了橋面上，期待著朝遠處的人行道上望了望。這次在來到這個地方，心境已然是不一樣了。上一次來的時候，心中滿是自我放棄，而這次來到這裡，卻是無比期待。

    遠處橋面上的人行道上有人佇立在那裡，不過並不是李院長，似乎是一對幸福的戀人，正指著遠處的江面，有說有笑。郭正被這樣的情緒感染，竟然有一絲笑意。他有靜靜站立了一會兒，有些失望。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