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楚鍾白倒是懂得借勢?
李歲酒覺得還算不錯,至少比前面兩位要強上很多。
不過,他既然敢跳進盧薛設計好的坑裡,心裡自然是早有答案。
如此,便直接說道:「敢問楚公子,鬼由何來?」
「鬼由人死後所化。」楚鍾白回道。
「好,再問楚公子,人化為鬼,又要去往何處?」
「自是去那陰司輪迴。」
「嗯,那又是由何物帶鬼帶入那陰司輪迴呢?」
「自有那陰司中的鬼差嗯?!」楚鍾白說到這裡,臉色猛的一變,看向李歲酒時,臉上明顯已知其意。
李歲酒就笑了笑:「原來楚公子亦是知道,陰司有鬼差啊?」
「鬼差?!」
這一瞬間,所有才子們皆是反應了過來。
是啊,陰司有鬼差。
那鬼差,不也是『鬼』嗎?
聽風亭中。
楊見和四位老者聽到此處,同樣眼睛一亮,隨即都醒悟了過來。
「竟是用那鬼差作解!」
「倒是好解!」
「如此解法,確實能讓人信服。」
「鬼差?」紀青竹此時也看向李歲酒,實是未想到李歲酒居然會將鬼差拿來作解。
如此眾人自然不能說鬼差為惡了,只能言為『善鬼』。
畢十二和穀雨同樣笑了起來:「李懷瑾,解得好!」
童小棠還未反應過來,只是眨了眨眼睛:「這就算是解了嗎?」
「只能算半解吧。」紀青竹若不經意的回道。
「噢?何謂半解?」童小棠就更不明白了。
「意思就是,鬼差雖為善鬼,可那是死後方能得見,李懷瑾剛才所言者乃是他見過鬼為善,可他既未死,又如何能得見鬼差呢?」
紀青竹很耐心的解釋給童小棠聽。
「」
好一招【正義】的背刺!
李歲酒立即轉向背後站著的紀青竹。
紀青竹就將頭扭向一邊,只裝成沒看到,順便還哼起了曲兒。
而這時,眾才子們也反應了過來。
「是啊,李懷瑾說的是他『見過』鬼為善,這鬼差他如何得見呢?」
「還請李懷瑾作答!」
眾人皆是再次向李歲酒發難。
李歲酒就嘆出一口氣:「紀掌柜,真覺得此論能難得倒我?」
紀青竹不回話,只繼續哼曲。
「既如此,便請眾位聽好了。」李歲酒嘴角一揚,重新看向眾人:「其實,我剛才言說見過鬼為善,指的其實並非地府中的鬼差。」
「噢?那李懷瑾所指為何?」眾人皆是疑惑。
「我所指者,乃為守護一域和土地和司職一方的城隍也!」
「土地?城隍?呵呵,李懷瑾謬論了,土司城隍何言為鬼?乃為神也!」馬上就又有人反駁道。
「是的,土地城隍確實是為神,可神又由何而來?」李歲酒嘴角一揚。
「這」對方語塞。
李歲酒就不再多解,徑直進入今日辯難之主題:「人有善惡,鬼亦有善惡!善鬼多是壽終正寢,惡鬼多是亡於災禍。
善鬼給人們帶來好處,而惡鬼則給人們帶來災難。
有鬼為善者,保護生者,守護一方,降福澤於民,於是便受人敬仰,修建廟宇,供奉香火。
如此,便稱為神。
可究其根本,乃是先有鬼,再有神也。
兩者的分化,其實是源於人們的信仰和認知。
人們會習慣性的把鬼中為善,且福澤一方者稱為「神」,又會把鬼中為惡,且詭異食人者,稱為鬼,如此便形成了鬼神之說。
可無論如何,神的本質依舊是由鬼而來。
若有一日,人們不再信仰一個神,不再供奉其香火,又折毀了祂的廟宇,毀了祂的塑像。
一個沒有香火,沒有廟宇,沒有塑像的神,還能稱為神嗎?
那便只能稱為鬼!
如此便有一論,鬼神本一體,而且,古人早就已將鬼分出了善惡,又豈言,人有善惡,鬼無善惡乎?」
「這」
眾人一滯。
皆是沉默不語,無法再問。
楚鍾白同樣是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是說不出口。
李歲酒看著這一幕,知道該做最後收場了:「那麼,懷瑾敢請問各位同僚,可在那廟宇中見過土地塑像,可曾去過那城隍廟祈福跪拜?
如有,那眾位便都如懷瑾一樣,是見過鬼為善的!」
「好!好一個鬼神本一體,好一個先有鬼,再有神!」
一聲喝彩聲響起。
眾人的目光立即就轉向了聽風亭中。
因為,發出喝彩聲的人,正是銀華府的府尊——楊見。
楊見此時已經站了起來,目光中灼灼生輝:「今日聞聽李懷瑾這鬼神之論,實是解了我心中所域,真是妙極,妙極啊!」
亭中其它四位老者一聽,同樣站了起來。
「李懷瑾之言,確實甚妙,既然神的本質上為鬼,只是因信仰和認知才得稱為神,那這鬼自然就有了善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