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
許多年以前,背著大大舊舊的書包,沿著崎嶇蜿蜒的泥土小路,走過無人的短巷,從攀滿爬牆虎的牆壁間穿過,在自家小小破破的平房木門前……
那兒永遠有一道漆黑的身影,在許多年如一日地,等待著他。
等著他放學,
等著他回家,
等著他長大……
···
時間一長,它的存在,就像家人一般。
「難道你是……」北堂秀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就聽到那人淺色無顏的嘴唇輕啟,十分不熟練地說:
「我叫……狗……」
過了會兒,似是怕北堂秀不懂,她又歪著腦袋,補充道:
「黑狗……」
一本正經。
「?」
北堂秀驚了。
先前的感動忽地煙消雲散,有那麼一瞬,他只覺得這人一定是在開玩笑。
可再仔細看看,北堂秀又發現她的表情實在是太過認真……
於是就只能臉上略帶著一絲尷尬道:
「額……可這稱呼實在是有些太,太……」
「算了,要不我給你起個昵……」
「不……就叫狗!」北堂秀還未說完,那颯颯的女生就很是激動地打斷了他,口吻十分篤定。
「那就……那就……」
北堂秀一臉尷尬,「那就」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我就叫!」
她態度強硬,宛若護骨頭的狗。
看著北堂秀不解的模樣,一時間,那人的眸子有些迷離,回憶起往昔來。
就見她唇角帶著淡淡的笑,輕聲道:
「那時候……你還……不識字……」
「……」
「老主人……牽著我……到你跟前……」
「……」
「狗狗……狗……你喊……」
她說著,眼眸朦朧。
「從那以後……」
「我便……有了名字。」
···
話落,她像是卸下什麼擔子,一副輕鬆的樣子。
可北堂秀卻猛地瞳孔微擴。
再一次從頭到腳地打量著眼前相貌與衣著極端不符,個頭接近自己眉宇的高挑女性,他試圖尋找著什麼。
可找來找去,人形終究同那記憶里那搖著尾巴的形態毫無干係……
——他本該這麼想的,直到看到她烏黑透亮的眸子。
繼而往上,是兩簇短短的,圓圓的,淡色的眉。
「你……」
北堂秀張了張嘴,可此刻的心情之複雜讓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猛地回想起,自己帶著庭時雨回家那天。
門外來路奇詭的信封。
其上記載著的戀愛倡導般的荒謬言論,還有那寫錯的年齡。
以及信封之下,以孩子幼稚筆觸寫下的一本故事書——
《貓·狗》
···
「原來……真是你啊……」
北堂秀說。
接著,他下意識想要像小時候一樣摸摸每天都等他回家的乖狗狗的頭。
可就在將手抬起,快要揉上她的長髮時,自己抬起的胳膊忽然被一隻帶著巨力的白嫩小手給扣住了!
『北!堂!君!』
源庭時雨轉過頭,投以『核善』的眼神:
『只可以摸庭時雨的頭哦~』
她眯起漂亮的桃花眸子,以北堂秀十七年功夫都掙脫不開的怪力,眼神示意著。
而亦是此刻,北堂秀才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
阿庭的力氣,似乎真的真的要大自己很多。
也就是說,他北堂秀,才是真正的,屬於弱勢的那一個……
然而世上事,終究還是要分一個輕重緩急的。
這種『夫妻』間的私密事,還是放在以後講比較好。
眼下,顯然有更為要緊的事……
比方說,稱呼問題。
『我知道了,剛才是我失態了,不該亂摸女生頭的。』
北堂秀眼神回應道。
「咳咳……」
接著一聲咳嗽迅速打開新的話題,就見北堂秀重新面對著高挑女人,疑惑道:
「所以說,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狗,額……狗……」
問題還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