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鴉雀無聲。
是病,不是長幼區分的標誌。
不,關鍵不是是不是病,而是這並不是大小姐獨有的病。
兩個人都有,怎麼會這樣?
「來人。」謝老夫人聲音澀澀,「讓家裡的大夫,都來,都來。」
「不用了。」謝大夫人說道,「叫大夫來,還有必要嗎?」
這件事根本就不是是不是病的問題。
「嗯,不用咱們家的大夫看也沒事,大小姐,你放心,這個病藥方劉太醫給我了,我也吃過可證藥到病除,你只管拿去用。」謝柔惠的笑聲響起,「就看你舍不舍用了。」
謝柔嘉看著她也笑了笑。
「那現在,你放心了吧?」她說道。
謝柔惠看著她。
「惠惠,你終於可以放心你就是大小姐,也可以放心沒有人可以取代你了吧?」她說道,「你不用再為了擔心我搶了你的位置而來推我入水,來誣陷我要害你吧?大小姐就是你的,你放心了吧?」
這一句話中包含的意思讓眾人很驚訝,這是又說道當初落水的事了?
「過去的事了,就別說了。」謝大夫人說道。
「當然要說這個!」謝柔嘉打斷謝大夫人說道,「不說清楚過去的事,現在和以後的事就更說不清。」
她看著謝柔惠。
「你從什麼時候知道我眼裡有斑的?是在槐葉告訴你的時候,還是更早的時候?是你先對我生出處之而後快心思後才知道眼中斑,還是知道眼中斑點才對我生出處之而後快的心思的?」
謝柔惠哈的大笑一聲。
「謝柔嘉,這話應該我來說吧?」她說道。
「你應該說什麼?說你在西府意圖把我推下水卻自己落水又誣陷我的那些話嗎?說那些我去質問你為什麼誣陷我你跟我說的那些話嗎?」謝柔嘉說道,「那些話你敢當著大家的面再說一遍嗎?說那些你討厭我這張臉,你討厭我一聲聲的喊你姐姐,你討厭我每時每刻都出現在你眼前,討厭我依偎在母親的懷裡,討厭我占著你的屋子,討厭我享用你的一切,這一切都是你的,而我不該生下來,問我為什麼不去死的那些話,你敢當著大家的面再說一遍嗎?」
滿院子的人神情駭然,又帶著幾分瞭然,似乎心中一塊巨石落地。
所以嘛,兩個雙胎姐妹哪裡會這樣的要好,果然是面和心不合,笑里都藏刀。
果然當初雙胎出生大家的擔憂有道理。
謝柔惠看著謝柔嘉一刻,哈哈大笑。
「我瘋了啊?」她說道,笑的意味深長,「我怎麼會說這些話?」
謝柔嘉,我瘋了嗎?我怎麼會當著人前說這些話?
「夠了!」謝大夫人喝道,「都閉嘴!」
「就別說這個了。」謝文興也跟著說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現在當然是說這個的時候!」又有聲音打斷謝文興,「我這次回來就是要說這個。」
同樣的聲音,同樣的打斷,同樣的要說,這次是謝柔惠。
有了底氣就是不一樣了,也會蠻橫不用再唯唯諾諾的裝好人了。
謝文興攥緊了手。
這下真是糟了。
謝大夫人是靠不上了,本來心就是偏的,好容易用謝家的祖訓規矩扳正一些,現在全完了。
謝文興深吸一口氣。
不過事情沒這麼簡單,沒事,沒事。
「惠惠,我們知道你不服。」他沉聲說道,「但紅斑的事只是一個方面,嘉嘉她能被認為是姐姐,還有別的方面。」
謝柔惠看著他。
「是嗎?還有什麼方面?」她笑吟吟問道。
這笑讓謝文興心裡一陣發麻。
在沒到巴蜀沒進謝家之前,他也在書上野聞趣談中知道巫,自從春秋後民智開化,巫不再是君主的左膀右臂,醫巫分離,巫也不再是消除病患延年益壽的唯一依靠,不管是朝廷還是民間,巫都褪去了曾經的權責,只留下了神秘。
這種神秘因為降神預言咒術而變得令人畏懼避諱。
他如同所有的讀書人一樣,君子不語怪力亂神,對於巫更是帶著幾分厭惡而遠之。
但進了巴蜀尤其是彭水之後,發現這裡並沒有對巫的畏懼和避諱,反而是恭敬和信服,也沒有聽到那些嚇人的巫術手段。
後來他又成了巴蜀大巫謝家的人,枕邊人就是大巫,但十幾年來,他沒有見到任何陰暗的巫術,見到的巫術都是撫慰民眾的祈福安神,在他眼裡這巫就跟京城那些香火旺盛的寺廟裡的高僧一般,享受眾人的香火,替人消災解業。
直到今天,他親眼看到那四個隨從恐怖的死狀,而這恐怖是出自他的女兒,巫家女兒的手筆。
巫術,咒殺,蟲盅等等駭人的字眼重新浮現,也讓他重新記起來了,謝家是巫家,謝家的女兒,是巫。
她們能用巫術撫慰民眾,也自然能用巫術殺人降災。
只不過一直以來被祖訓桎梏。
她們不是不會用,而是不能用。
謝文興看著謝柔惠,明明還是以往熟悉的笑容,但看在心裡的感覺完全不同了。
怎麼都讓人覺得詭異。
不過不用怕,謝家祖訓的桎梏還是存在的,至少在謝家沒人能用巫術害人。
對,當初成親時,他喝的那碗滴了謝大夫人血的水。
這種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