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崖上,生活著一處部落。
此部名為燧明,其內族人鑽木取火,向陽而生。
或是天生懼怕黑暗,所以天黑不出門,成了他們的習慣。
當然,還有另外的原因。
那是一個流傳很多年的故事。
傳說,每到夜半子時,死人的怨氣會染紅天空,讓月化成血,讓神靈看不見殺戮。
那一刻,亡魂會來索命,置身在夜幕下的生靈,自然就成了食物。
日復一日,此地怨氣越積越重,連風也遭受侵襲,染上了鬼魅的黑,吹來不見五指。
而這人間的悽苦,神靈不管,有人猜測,這只不過是死神的一場遊戲,是其在人間的一次放牧。
此刻,林子軒一行人正在上山,周圍的一切,看的眾人失神。
這裡日月無光,天幕被瘴氣遮擋,能見的只有詭異。
大地被白骨掩埋,看不到黃土,樹木只能紮根在屍骸之上,吸收腐化的養分。
還有那密密麻麻的黑鴉,不斷用利爪刨開新墳,啄碎死人的臟器,吞咽軟爛的肉。
刺鼻的血腥被風拂過,又吸引大量毒蟲,爭先恐後的蠶食,眨眼又是一具屍骨。
這樣的場景,在這空蕩蕩的大山里,數之不盡。
「江塵,這裡死的都是凡俗,沒有修士。」拉鐵發現了端倪,小聲說道。
林子軒沉默,那些屍體,大多是些婦孺,也有剛出生的嬰兒,他們半跪在地,像是在完成某種儀式。
「這些是祭品,他們的靈魂獻給了神靈,血肉又被厲鬼吞噬,剩下的只是一副軀殼。」
桑靈望著大地,鄭重開口。
話語間,林子軒緩緩向前,驅趕了那些毒蟲與黑鴉,目中露出一抹複雜。
他無法改變什麼,能做的,僅是讓其死後不再受罪。
「塵歸塵,土歸土。」
林子軒低聲喃喃,他放下一把火,然後彎下了身子,恭敬一拜。
這一刻,堆積成山的枯骨使得火焰越燒越烈,頃刻便化成一片火海,瘋狂地想把整個天空吞下。
眾人明白,那是逝者不甘命運的怒吼,那是今生無法消融的怨恨。
可猛烈只是一剎,大火被狂風壓低,捲起浪潮,向著四周洶湧,大地忽明忽暗。
直到暮色蒼茫,周圍所有都已燃盡,火焰也在這一刻,充滿了無力,忽隱忽現,好似藏著深深的嘆息。
望著一道道不斷遠去的濃煙,望著一具具化為餘燼的屍體,祭司部的族人也是全部低頭,沉默不語。
林子軒也不敢再看,在余光中加快腳步,生怕誤了那最後的善意。
就這樣,又過去了三天,途中沒有停頓,終於臨近那座城池。
城池矗立在深淵之上,其上被霧氣籠罩,其下有八座大山支撐,磅礴驚人的同時,更散發出一股強烈的壓迫之感,震懾著四方來客。
林子軒看著那燧明城,沒有感慨,而是沿著棧道向上而走,直至來到了崖頂,看見了那扶搖直上的通天之路。
那是八條天梯,分別連接古城的八扇門戶,抬頭仰望,可以看到雲霧之中,有八道高大的身影,如法相一般屹立在城門前。
「黑風崖禁空,想要進城,這是唯一通道。」
話語間,桑靈已經動身,林子軒等人也不再猶豫,順著那天梯,緩緩走到了盡頭,看到了那巨獸形狀的門戶,看到了鎮守此地的大修。
準確來說,那是一個身高百丈的巨人,三首六臂,肩上還纏繞著九條大蛇,其體內不斷擴散的威壓,使得眾人劇痛瀰漫,身體有種崩潰之感。
此刻,他巨目睜開,一道驚心動魄的金芒剎那籠罩眾人,林子軒心神轟鳴,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身軀,將他體內看的清清楚楚。
在感知過後,巨人沒有察覺異樣,於是讓開身軀,放眾人通行。
邁入其中,一股煙火氣息撲面,城內的喧鬧與山中的死寂仿佛是兩個世界。
街上一處處店鋪打鐵鑄器,一座座屋舍燃柴煮肉,還有那穿著粗布麻衣的行人,不敢打擾樓中的高貴,只能在暗巷裡穿梭,步履匆匆。
酒館之中,有不少修士談天說地,那一句句話語雖是細枝末節,但對林子軒這樣的外來者,卻是重要的信息。
「最近可是熱鬧了,乞顏、羽民、東夷三個部落都來到了燧明城,我聽說昊陽大人親自為他們接待。」
「他們三部可是有殘聖坐鎮,而且其酋長都是極魔導,就是不知道他們族天才怎樣?」
「不管如何,七天之後就是燧河古祭,我們得趕快準備。」
「是啊,燧河是歷代先賢埋骨之地,常年重兵把守,那裡法器眾多,機緣無數,還有先祖傳承,這次機會一定要把握住。」
林子軒等人走進了閣樓,在店家的熱情款待中,訂下了歇息的房間,各人分開居住下來。
他了解到,大妖?鵌在燧木上生存,而燧木便生長在燧河旁,但燧河是燧人的祖地,不許外人入內。
「你們來的正是時候,七天後舉行燧河古祭,屆時限制放開,老頭我也要去尋個造化。」
店家送來了一些食物,又拿來了幾壇酒,他喜歡和這些山外的人交流,也想知道外面是怎樣一個世界。
林子軒也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