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八節 蠻鬼

    奠邊城的大火燃燒了兩天兩夜。阮陳則義最終還是沒能逃出去。玄火軍團在周圍山頭上修建了密密麻麻的警戒塔,全天候有人監視著奠邊城內一舉一動。不要說是多達數萬名聚集在一起的越人蠻夷,就算是幾十個結成團想要往外沖的越族,也會在第一時間被哨兵發現,從而招來鋪天蓋地的箭雨。

    幾個玄火軍團士兵捉住了阮陳則義。這傢伙實在太顯眼了。身上掛著明晃晃的黃金腰帶,額冠上還鑲嵌著一塊拳頭大小的頂級翡翠。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將軍,若是論起領兵打仗,連之前死在含魚谷的阮陳熊猙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為了防止他逃跑,阮陳則義的左腳掌被一刀剁了下來。帶到楊天鴻面前的時候,除了褲襠之間的一塊破布,身上再也沒有任何裝飾。黃金和翡翠都很值錢。玄火軍團之所以主動對越族領地發起進攻,除了想要得到更多土地,還需要這片土地上積累已久的大量財富。

    之所以選擇奠邊城作為目標,一方面是因為這裡有著多達數十萬的越族蠻夷。另一方面,奠邊城的繁華富庶程度有目共睹。阮陳則義在軍事上是個廢物,對於斂財卻是高手。這傢伙是越人蠻夷貴族當中少數受過教育的人。當年的平南將軍馬伏波入主南越,對周邊地形進行勘探。在馬伏波所著的《征南見聞》裡,就記載著奠邊城附近有兩座金礦、一座銀礦的誘人字句。

    &南見聞》是馬伏波晚年所著。發現這些貴重礦脈的時候,馬伏波已經到了老邁之年。當時駐防越國的楚軍被皇帝一紙詔書叫了回去,這片土地重新回到了越族人手中。用另外一個世界的話來說,就是侵略軍不是當地人民的對手,在勇敢無畏的游擊戰爭困境下,只能灰溜溜離開了占據多時的地盤。從此。越族人民又過上了幸福自由的生活。

    這些礦藏的儲量究竟有多大?馬伏波沒有在書中說明。然而,學會了最基本開採、冶煉技術的越族蠻夷,的確是在幾百年時間裡把金礦和銀礦幾乎採掘一空。去年的那一戰,楊天鴻要求對每個越人戰俘都進行審訊。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挖掘出越人領地所有值得帶回來的東西。物產、資源、礦石……其中,很多戰俘都提到了奠邊。據說。奠邊城主府就是使用了大批黃金作為裝飾。越人族群內部還沒有使用貨幣的概念,金銀之類的東西,只是在上層貴族流通,從而作為一種身份的象徵。即便是平民百姓得到,也不會明白其中的價值。他們雖然喜歡黃金白銀飾品,可是若要說道實際用處,恐怕還不及一口鐵鍋來得實在。

    楊天鴻注視著跪在面前,渾身是血的阮陳則義,淡淡地問:「說吧!這些年。你們挖出來的那些黃金和白銀究竟有多少?」

    阮陳則義抬起頭,透過受傷眼睛上血紅色的那層薄霧,看到了坐在簡易馬紮上,身穿楚國將軍制服的楊天鴻。

    一個年輕得讓人不敢相信的將軍。他看上去最多只有二十歲。這個年齡,就連自己兒子也要比他大了很多。可就是這麼一個說話溫和,看上去毫無威脅,甚至可能讓人懷疑能否舉起重型兵器的年輕人,竟然是焚毀了整個奠邊城的魔鬼?

    阮陳則義實在是覺得難以置信。他搖搖頭。下意識地問:「你,你究竟是誰?」


    楊天鴻眼睛裡閃過一絲慍怒。他抬起頭。朝著站在旁邊的親衛楊翔瞟了一眼,楊翔會意,反手抽出佩刀,朝著阮陳則義左肩上狠狠劈下。當即,一條完整的胳膊掉了下來。阮陳則義慘叫著,右手緊緊捂住傷口。卻怎麼也擋不住密集血流從指縫間湧出來。

    &候不喜歡聽廢話。所以,你最好是問什麼就答什麼。」

    楊天鴻加重語氣,拋出了這句陰森森的話。然後繼續道:「告訴我,你們這些年挖出來的黃金和白銀,究竟有多少?」

    血淋淋的現實。使阮陳則義徹底看清楚了自己所處的危險境地。他腦子裡再也沒有幻想,也不再想著什麼因為自己是越人貴族楚人就必須善待自己之類不切實際的念頭。旁邊過來了兩名軍士,用簡單粗暴的手法,給阮陳則義的斷臂傷口止血,裹上繃帶。阮陳則義知道,之所以這樣,是因為自己還有利用價值。

    他強壓下心頭的憤怒和恐懼,挺直了胸脯,異常悲憤地望著楊天鴻:「我大越子民有什麼錯?你為什麼要擅自動兵,圍攻我奠邊城?屠殺我大越子民?」

    對於這番問話,楊天鴻表現出極其古怪的神色。他的目光變得凌厲,也不說話,直接抬起右手,捏了個響指。站在旁邊的親衛楊翔再次揮刀,寒光閃過,阮陳則義的右腿徹底脫離了身體。

    然後,又是緊張混亂的止血、包紮。等到救治過後,可憐的阮陳則義已經被疼得暈死過去。見狀,楊天鴻不耐煩地隨手結了個印決,在半空中用道術凝出冰塊。軍士們把冰塊放入水桶,很快得到了寒徹骨髓的冰水。對著昏迷不醒的阮陳則義劈頭蓋臉澆下去,一個激靈,他頓時睜開了雙眼。

    &候沒功夫陪你玩。」

    楊天鴻從楊翔手裡接過鋼刀,把鋒利的刀刃橫架在剛剛醒來的阮陳則義脖子上,平靜地說:「本候向來事不過三。你已經浪費了兩次機會。如果再是答非所問,本候這次會砍下你的腦袋。至於那些問題,就算你不說,別人也一樣知道。」

    什麼民族大義啊,憤怒啊,正義啊之類的想法,此時此刻統統從阮陳則義腦子裡全部消失。他再也沒有想要與楊天鴻辨個清楚的念頭。無邊無際的恐懼統治了思維,阮陳則義明白了什麼叫做「服從」。尤其是在楊天鴻這種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面前,任何申辯和抗議,只能是給自己帶來更大更多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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