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盞搖曳的煤油燈,四周的一切朦朦朧朧,仿佛只有那煤油燈是清晰的。
定了定神,周遭的環境逐漸清晰起來。漆黑的玻璃外,兩束白熾的光照在前方,白色的虛線飛速倒退。
似乎是在卡車駕駛室里,眼皮很重,昏昏欲睡。眼球向側面移動,駕駛位上只有朦朧的影子,仿佛在說著什麼話,但是含含糊糊,完全聽不清楚。
「滋滋滋……」
一陣嘈雜的電流聲響起,低頭看去,收音機閃爍著綠芒。
「龍河電台,夜間新聞……」
一個嗓音清澈,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女聲響起。
「重磅消息,大約一小時前,於凌晨時分,天琴堡王宮遭到神秘部隊襲擊,守衛損失慘重,王宮各處相繼淪陷……」
「天琴堡門閥世家集結部隊包圍王宮,戰況激烈。」
「天琴第一第二集團軍離開防線,火速趕往天琴堡。」
「東部聯軍因為天琴部隊的離開,防線出現缺口,冰藍城聯軍趁機渡河……」
「大人,大人!」
忽然之間,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
「丞相大人,快到了!」
聲音非常大,仿佛耳邊炸開,一下子蓋過了收音機的聲音。
陳興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飛速倒退的公路燈,然後是一張鬍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的臉。
「大人,您醒了,馬上就要到天琴堡了。」
陳興迷迷糊糊的,隔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剛才是在做夢。
氣溫有點兒冷,他下意識地裹了裹商人衣袍,然後問道,「還有多遠?」
「三公里左右。」龍鱗衛的聯絡官回答。
「好。」陳興拿起旁邊的保溫杯,擰開喝了幾口熱茶,呼出一口熱氣,終於徹底清醒過來。
「丞相大人,辛苦了。」龍鱗衛的聯絡官忽然說了一句,語氣非常真誠。
「辛苦什麼?」陳興疑惑道。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忽然說這句話,難道他睡覺還辛苦嗎?
什麼時候開始龍鱗衛也喜歡溜須拍馬的那一套了,難道是和平的時間長了,內部不可避免地開始腐化了?
不過他的問題很快就被打臉了。
「丞相大人最近一定是忙壞了吧,連在車上都能睡得這麼沉。」龍鱗衛的聯絡官說道。
「呃……」陳興停頓了一下,點頭道,「還行吧……」
真實的原因是出發前和翠麗絲忙了一宿,然後第二天早上又和前來送行的白夜流芳交流了幾個小時,連續作戰,當然是有些累了。
不過真實原因他是不會說出來的,他就是對方口中那個勤政愛民、日理萬機的好丞相。
幾分鐘後,速度逐漸下降,最後停在了路邊。
前方的車輛正在接受入城的檢查。探照燈照射著,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圍著車廂,其中兩個爬上去檢查。或許是為了緩和緊張的情緒,龍鱗衛的聯絡官搖下車窗,點了根煙抽了起來。
「你叫什麼?」陳興這時才想起,相處了這麼多天,他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呂斌,家鄉在東部荒野,父親是邊緣鎮的鎮長,隸屬泰澤拉公國。」聯絡官停止抽菸,認真地回答。
「我記住了。」陳興說道。
「謝謝。」呂斌點頭致意,然後看向車窗外,緩緩抽了口煙,有些惆悵地說道,「父親想讓我到冰藍城讀書,結果我卻當了兵,一晃眼就是二十年……」
「我也是邊緣鎮出身的。」陳興說道。
呂斌轉頭看著陳興,「我聽說過,您是東部荒野來的,那邊的條件也很艱苦吧?」
「還行……」「您抓過沙鼠嗎?那東西可狡猾了。」「沙鼠沒抓過,食屍犬倒是抓了不少。」「抓那個幹什麼,又不能吃。」「喪屍樂園聽說過嗎?」「好像有點兒印象,記得好像在網上看到過……」
兩人閒聊著,時間過得飛快,前面的卡車陸續開走,輪到這一車的檢查了。
「梆梆梆!」
天琴標誌的士兵粗暴地拍打著車門,呂斌探出頭來,一臉賠笑,「軍爺,晚上好。」
「哪來的?」天琴士兵歪著脖子問道。
「和前面是一起的,入境單上有車牌號。」呂斌說道。
「都坐好,別亂動。」另一個天琴士兵從後面上來,手裡拿著儀器朝駕駛室里掃描。
一番掃描後,士兵又上車廂檢查。
「都是些什麼貨?」士兵例行公事地問道。
「軍爺,都是護身甲,您隨便看,俺們主家是實誠人。」呂斌陪笑著說道。
上上下下檢查了一會兒,幾個士兵從車廂下來,正準備離開,其中一個士兵忽然朝著駕駛室方向「咦」了一聲,掉頭走了過去。
只見他走到車窗下,伸長脖子朝駕駛室內的陳興望去。
呂斌不由得瞳孔一縮,渾身肌肉繃緊,因為檢查的緣故,陳興沒有戴墨鏡,只是簡單地做了商人裝扮。
那個天琴士兵看了幾眼,走回來,朝另外幾個士兵發出「嘿嘿嘿」的笑聲。
「你們猜猜我看到什麼了?」
「那個商人……」士兵指著駕駛室的方向,「跟冰藍城的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