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饒之後,兩個老人逐漸安穩下來。
他們死了。
雙目巨睜,眼角裂開,直直地盯著天花板;
脖頸處青筋畢露,皮膚下的血管呈現黑色;
雙手雙腳都蜷在身下,像是被用無形的繩子捆縛著,死前的呼喊,如同臨刑前的哀嚎。
醫生護士們進來了,他們來得很快,卻沒給他們留下什麼時間。
無論是這駭人的出血量還是此時兩個老人的體症狀態,都沒有了再採取搶救措施的意義。
接下來,是驅散病房外的圍觀人群,以及讓護工趕緊過來打掃房間。
親屬則被叫去辦公室進行後續處理。
李三江看見了曾孫,他疑惑地將李追遠拽出,問道:「你不是應該和你爺去挑河的麼,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薛亮亮這時拿出了自己的學生證遞了過去,說道:「大爺,我是海河大學的學生,原本在河工上的,送一個生病的同學到醫院裡來,小遠認路,我就讓他帶著了,已經和小遠爺爺他們說過了。」
「他認路?」李三江指著李追遠同時看向薛亮亮,「他回老家沒多久,都沒來過市區,認的哪門子路?」
薛亮亮:「其實是我挺喜歡這孩子,就想著順路帶他出來玩一玩。」
李三江拿過薛亮亮的學生證,仔細看了看,然後還給了他,算是相信了這個理由,畢竟眼下,大學生的含金量還是很高的。
這時,先前在病房裡的那對中年男女從醫生辦公室里走出,徑直來到李三江這裡。
李三江對他們嘆了口氣,說了聲:「節哀。」
李追遠猜測,他們應該是英子姐的舅舅和舅媽了。
不過,這對夫妻現在似乎對喪親之痛沒什麼反應,或者說,是有更緊急的事在壓著他們,他們各自抓住李三江的一隻手,小聲且激動道:
「三江大爺,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是啊,大爺,幫幫我們,真的太可怕了。」
李三江瞥了一眼旁邊的李追遠,示意他們和自己一起走向每層的露台再說話。
李追遠沒纏著要跟上去,三嬸還在醫生辦公室里走著流程,英子姐一個人神不守舍地坐在長椅上。
剛剛目睹了如此嚇人的一幕,還經歷了一對親人離世,打擊自然很大。
李追遠坐過去開始說話安慰,在這一過程中,也順便把事情經過問出來了。
英子的外公外婆在一家私人水產養殖場裡工作,半個月前圍場清淤時,竟挖出了一口小棺材。
這棺材通體呈紅色,也不知在下面浸泡了多久,可卻一點都沒腐爛,反而被浸潤得更加艷紅。
老夫妻把老闆喊來,說按照當地習俗,這小棺材得持香焚祭後再推送到江里去。
可老闆是外地的,不信這個,就喊上兩個工人拿著工具一起把棺材給撬開了。
棺材內是一具女童屍體,約莫八歲,身穿黑棉襖繡花鞋,應是冬天葬進去的,剛打開時,看著竟然有些水靈,沒丁點腐爛。
弄得大傢伙差點以為這是誰家新下葬的!
可誰知就幾口煙的功夫,原本水嫩的屍體忽然開始灰敗,皮肉快速消解,最後只剩下一具由黑棉襖包裹著的骨架子。
女屍身上有一套首飾,頭髮上有一根玉簪,手指也有戒指,脖子上也有個金環。
除此之外,棺材內還有一尊用符紙貼著的瓷瓶,外加一張黑木雕刻。
雕刻上先是一行大字:
「屍身鎮邪祟,功德助飛升。」
下面又接一行小字加一個落款:
「見字者,不得褻遺身,不可觸其物,速封棺木,投送江河,方免大禍。
——白家娘娘」
英子的外公外婆就開始求那老闆趕緊按照上面所說的把棺材蓋封回去,再推回江里,但老闆一意孤行,覺得這棺材裡的幾件首飾應都是值錢的玩意兒,那瓷瓶更可能是個寶貝物件兒,就把東西都收走了,至於棺材和裡頭的屍骨,則在附近江邊找了個地挖了個坑給埋了。
然後,嚇人的事就開始發生了。
先是那位老闆離奇失蹤了,然後英子的外公外婆就開始不斷做噩夢,夢裡見到那個女童來報復,緊接著兩人身體都出現了不適住進了鎮上的衛生院,接下來甚至發展出自殘的傾向。
那天倆老人趁三嬸回家拿飯,對英子說想吃橘子晶泡水鬧著讓英子將她支開,然後偷偷跑向樓頂欲要跳樓,幸虧太爺那會兒剛好趕來撞見了,給攔了下來。
可經此一鬧,鎮衛生院就不願意讓他們繼續待著了,畢竟倆老人真要在衛生院尋了短見,那院裡麻煩可就大了,因此只能轉院到市人民醫院。
然而,倆老人的症狀卻越來越大,配合醫生打的鎮定劑以及家人的嚴加看護,這才沒讓他們得以繼續自戕。
可誰知道,他們竟然能以這種匪夷所思的可怕方式,同時結束了生命。
聽完英子講述後,李追遠問道:
「那兩個跟著老闆開棺的工人呢?」
「那個……我不知道,沒聽他們說起過。」
「姐,你南爺爺南奶奶,起初還是頭腦偏清醒的吧?」
「除了犯病時,都是正常的。就在他們吐血前一刻鐘,他們還在和我聊著天,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