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竟是如此

    網上的緋聞在陸熵和季羽的雙重壓力下，很快消失匿跡。

    冬去春來，一場淺薄的春雪落下，終於等來的溫暖的陽光，z大過兩天就要開學了。

    墨煙的傷口不需要換藥之後，就回了外婆的小院，套上高領毛衣，外婆也沒發現異常。

    每天陪老人家聊聊天，練習箜篌，接待晴天和黎薇薇偶爾的串門，還有跟秦焱的固定視頻溝通，其餘就是在網上跟x聯盟的人切磋。

    由於廉貞隊長（秦焱）一直沒有上線，作為副隊的祿存（秦小時），自然被虐了千百遍，對破軍（墨煙）的崇拜之情，也越發誇張了。

    【破軍大神，你在哪我去找你，我們來場網友見面會，你現場帶帶我唄？抱著大腿不撒手.jpg】

    【沒空，忙，下了】破軍（墨煙）毫不留情的拒絕。

    為了別人的安全，她的黑客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無數次被拒絕之後，祿存（秦小時）已經習慣了給自己找台階，【真是無情。我在社團認識一個學妹，也很厲害。哼，明天就開學了，比起你這樣的糙漢，我還是更喜歡漂亮的學妹...】

    墨煙沒等屏幕上再顯示什麼，直接退出了界面，轉身開始收拾東西整理房間。

    募地抬頭，書架最高處，擺放著滿滿一層計算機專業專業書籍，其中有一本英文原版c t

    ap a

    d pitfalls（《c陷阱與缺陷》），很薄很舊，不是自己的，那只能是父親的書，不知什麼時候放在那裡。

    猶豫片刻，她踮起腳尖將書取了下來，隨著書，還掉下來一片光盤。

    好奇的看了看，書里有父親很多零散的筆記，字如其人，溫暖又張揚；而光盤上卻什麼都沒寫，很普通很普通那種刻錄光盤。

    抱著書，坐到桌前，很快入了迷。

    透過這些筆記，記憶里那個模糊的父親變得生動，思路嚴謹又大膽；嗯，原來，父親跟自己掉到過同樣的代碼坑，甚至還可以想像當時他熬夜敲代碼苦思冥想的樣子。

    有點想笑，

    忽而，一股自責愧疚的情緒又幾乎將墨煙掩埋。

    兩滴清淚透過發黃的紙上，很快消失不見，唯留下一點淺淺的印記。

    墨煙頓了一下，擦乾眼淚，彎腰將光盤放入讀取器，熒光的屏幕突然變黑，長串長串的代碼不斷翻滾。

    幾秒之後，熟悉又陌生的代碼還在持續跳動，墨煙的指尖落到鍵盤，飛快的輸入，速度很快跟上，好似這一刻，她在跟父親對話一般。

    這光盤裡居然是父親記錄的一些日誌，夾雜在代碼之間，墨煙輕鬆的破解了加密。

    【周二，晴。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開心了，先允許我仰天長嘯一番。阿凝懷孕，我就要當爸爸了。】

    【周一，陰。今天遇到一個難題，得通宵了，代碼狗。不能早點回家陪阿凝好寶貝，唉...】

    【周四，小雨。今天寶貝隔著ta媽媽的肚皮踢了我一腳，嘿嘿嘿，不愧是我的寶貝，力氣真大。】

    【周三，多雲。退出b，道不同不為伍。】

    ......

    瑣瑣碎碎，全是日常的隨筆。

    最後一條，是2003.6.1。【周日，晴。哎呀完了完了，他們逼得緊，最近實在太忙，差點忘了時間，四點得陪煙煙去遊樂場。關機，馬上撤退。】

    2003.6.1

    就是這天，父親離開了。

    墨煙的心好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捏碎，痛到無法抑制，她屈膝整個人縮到椅子裡，頭埋進膝蓋，低底的嗚咽輕輕迴蕩在房間。

    佛說，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

    可，父親那麼好的人，從未做過壞事，為何沒有得善果？

    都是自己貪心，如果不是自己吵著一定要去遊樂場，這一切就不會發生，父親會成為一個知名的計算機學者，母親也不會早早離去，他們會有幸福完美的一生。

    好恨，好恨自己，如果，如果沒有我就好了...

    墨煙目光呆滯地縮成一團，胸口的空洞越來越大，好似慢慢忘了呼吸，窒息感襲來，大腦全是空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屏幕上的文字消失，滿屏變成了雪花點，就像失去信號的黑白電視機。

    然後跳出來一段並不清晰的影像。

    「阿凝，煙煙！

    很遺憾，如果你們看到這個片段，說明我已經離開你們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世人所不知的黑暗，甚至我可能曾經是這些黑暗的幫凶，所以我必須要做一些事情來彌補，就算只貢獻一絲絲光，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請你們原諒。不要問，不要查，不要報警。惟願你們安穩一生。

    阿凝，這個家，以後只能辛苦你了。對不起，阿凝，不能繼續陪著你。對不起，煙煙，不能看著你長大。

    還有，我永遠愛你們，永遠永遠！」

    清潤而不舍的聲音結束，墨煙才回過神來，而同時，視頻啟動了自毀程序。

    墨煙想去阻止，僵硬的身軀卻只讓她狠狠摔在地板上，額角的鮮血沒過雙眼，世界赤紅一片。

    最終，光盤被自動格式化，無法恢復。

    此刻，感官知覺緩緩甦醒，無盡的痛感再次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