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綠水間,翻泥播種一塊田,酒一壺,鋤一把,樹幾行,雨霧漫天。勞作身影,挽袖揮汗,泥漿滿身。
這……
正是遲暮強真實的生活寫照。
他仿若勤勞莊稼漢,黝黑面孔上掛著溫潤笑意,嗅著自由的空氣,心底念叨著那首讓他如痴如醉的《桃花庵歌》。
「千古絕唱,出口成章。」
「徐先生,大才。」
遲暮強面朝黃土背朝天,卻在回憶著前塵往事一幕幕,流年似水,如過雨雲煙。往時功名利祿,今日黃泥一把,可笑可嘆。
收鋤,擦汗。
遲暮強的表情,漸漸變得無喜無悲,唯有酒香縈繞唇間。
他腳踩新泥,扛鋤在肩,消瘦身影沿著山間小道而返,那座山腳下的書齋,在他眼裡好似神聖殿堂,魅惑無邊。
雨霧裡,他漸行漸近,那位擁有著盛世容顏的窈窕女子,也映入眼帘。
遲暮強憨厚臉龐上,再次浮現出溫潤笑意,有祝福,亦有期盼,四目相對,含笑點頭致意,然後在香風中與對方擦肩而過,來到書齋門前。他笑意微斂,駐足長廊下,整理衣衫,這才拐進書齋隔壁微不起眼的小小棚屋。
「他是……」
溫星月前行十幾步,身影忽然停住,她腦海中浮現出中年憨笑的容貌,隱隱覺得有些面熟,但搜索腦海中無數音容笑貌,也想不起曾在哪裡見過。
難道,是因為他太普通?
或者,自己見過相近的面容?
溫星月看向小小棚屋方向,猶豫片刻,她才啞然失笑,覺得在這偏隅之地,不可能遇到熟人,那熟悉的感覺,或許只是錯覺。
青藤古鎮。
遠眺水鄉,白牆墨頂,周影波光,在雨幕暈染下恰如一幅淡彩的宣紙畫。溫星月走進古鎮,途徑蒼老廊棚,穿過幽深弄堂,好似踏進了久遠的歷史……
梧桐旅館,古鎮唯一的旅館,門前煙雨長廊下,白敏芝抱著雙臂,聽雨聲嘀嗒作響,心裡卻焦慮不安,倒背如流的手機號碼已經撥打無數遍,回應的卻始終是無人接聽。
她身為溫星月的經紀人,很擔心對方的安危。
「到底去哪了?」
「會不會遇到危險?」
「古鎮景致雖好,但荒野山民,萬一包藏禍心,見色起意,那就糟了。」
白敏芝重新舉起手機,準備再打電話試試,如果還是無人接聽,她決定立即去找劇組的負責人,請求大家出去幫忙尋找。
突然,一頂紅傘映入眼帘。
白敏芝眼睛一亮,所有的焦慮不安化為煙雨,隨風飄散,箭步迎上去後,惱怒訓斥道:「星月,你跑哪去了?咱們在這人生地不熟,萬一遇到危險,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
「敏芝姐,我有新歌了。」溫星月淺笑連連。
「新歌?」
白敏芝愣了愣,怨念瞬間潰散,驚喜問道:「有靈感了?什麼風格?需要多久能把新歌寫出來?」
「新歌,是買的。」溫星月眨了眨眼睛,難掩那份喜悅。
「什麼意思?」白敏芝露出不解神色,她閱歷豐富,精明過人,饒是如此,也被溫星月的話給弄迷糊了。
「敏芝姐,我說我有奇遇,你相信嗎?」
「相信個鬼!少拿我逗悶子。」白敏芝啞然失笑,在這偏隅古鎮,哪來的奇遇可遇?
「那……我唱歌給你聽啊!」
唱歌?
此時此刻,在這裡?
白敏芝怔怔看著溫星月從旅館房間裡取出吉他,坐在這煙雨長廊里的竹椅上,懷抱吉他,纖指撥弄琴弦,悅耳的音符傾瀉流淌。
這曲調……
這旋律……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哪裡?日子過得怎麼樣?人生是否要珍惜……任時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願……」
音樂宛轉悠揚,歌曲猶如天籟。
旅館內,幾道身影走出房門,一雙雙明亮的眼神落在彈唱的溫星月身上,他們腳步輕盈,默然不語,駐足後靜靜側耳傾聽,生怕周圍有聲音會打破這美妙歌聲。
美妙,動聽。
是首好歌,以前從未聽過。
袁凱傑不是歌手,但對樂壇多有關注,畢竟他是國內著名導演,不管是電視劇,還是電影,都需要歌曲相輔相伴,比如劇集的主題曲,劇中插曲,再或者片尾曲,有時候一首好歌,能令拍攝的作品增添幾分色彩。
正如當前,他負責拍攝的古裝新居《江湖歲月》,馬上就要進入尾聲,但所需的主題曲,卻還沒有著落。
一曲終。
眾人如夢初醒,回味無窮。
袁凱傑率先鼓掌,滿眼讚賞,由衷說道:「匆匆歲月,柔情似水,純粹又震懾心靈,這是首難得的金曲。」
「沒錯,絕對是首金曲。」
「這歌太棒了,抓耳,動聽,是首新歌吧?」
「我要成溫小姐的鐵粉了。」
幾人毫不吝嗇的讚美聲,徹底把瞠目結舌的白敏芝驚醒,她難以置信的看著溫星月,就仿佛置身夢中。
這首天籟之歌,哪來的?
溫星月笑顏如花,起身笑道:「謝謝大家,我也覺得這首歌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