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海正在陪幾個發小喝酒,他唯一有些悲傷的是,以前沒事罵自己兩句的髮小,和他說話很恭敬……
人一旦接觸了社會就是這樣,吃飯要錢,穿衣服要錢,奉養老人要錢,哺育孩子也要錢!
小時候談電影談遊戲,大點了談哪個女同學漂亮哪個女老師漂亮,出社會後談的一定是錢!
唐海有半個大麗菊漁場,有十多家美國城鎮旺鋪,有一家罐頭廠,有一家海藻模具生產廠家,外帶他還有四分之一個華盛頓州的大麗菊紅鮭孵化池,還有一部超級豪車和一些古董……
這些全折算成人民幣,唐海大概有三個億。し
不過他現在手頭上沒現錢了,還是跟馬蓮娜借了一百萬美金,說來慚愧,但他把馬蓮娜當自家妹妹,也不太在意這個。
大夥對唐海的身家是完全不知道的,但看他回來承包一條河結果也沒做什麼安排,反而每天餵裡面的魚,還找了兩個老兵的孩子看著場子,學城裡人釣魚收費,然後又修路,又這樣大手筆花錢請酒,就知道唐海絕對是『財神爺』!搞不好這附近幾十個城鄉村子,唐海是最富裕的了!
現在是人都敢逢人大笑,說自己不信三清,不信釋迦牟尼,不信耶穌,然而當他們看到了財神爺的神像的時候,多半卻會虔誠的一鞠躬……
迫使人們彎腰的不是迷信的心。也不是財神爺的金錢,而是這個金錢越來越重要的世界。
唐海對於眾多小夥伴們來說,就是活著的財神爺!
一開始唐海拉他們說話。這些曾經的好朋友們甚至不敢說。
一大碗的香醇白酒里打上一個大豬膽,醉人又解熱毒,猜碼後大家都喝了幾杯,臉紅起來後,話才漸漸多起來。
剛聊到初中班裡三朵花,一朵做了昆城電腦城的嫩模,一朵去騰城做了導遊忽悠人買鐲子。唐海的嘴就抿了起來,這倆職業啊……
還有一朵在家裡養豬。現在孩子一歲了。
聽到這裡唐海才笑起來。
然後就聽到有老太太在喊:「怎麼給我這塊小的!是欺負我老人家眼睛不好嗎!」
七十多歲頭髮花白的老太太,在不遠處站著,人老了身子就會變矮,佝僂起來。但看那頭髮就知道老太太身體還行。
「那邊怎麼回事,那是誰?」
「小海你忘了,那是阿德的奶奶。」
「是她啊,怎麼阿德和他爹,還有幾個叔叔一個沒來,他爹是做醫生的吧,應該有錢趕回來。」
「這邊醫生也要看人的,有級別很高的『拿錢』的醫生,也有被上級定位為『做事』的醫生。平時拿不到多少錢,出了事就背鍋的那種。假日裡大家吃吃喝喝的經常吃壞身子進醫院,反倒是醫院最忙的時候。『拿錢』的醫生跟著放假去了,『做事』的醫生在這種時候絕對累吐血。」
小夥伴大致說了一下,唐海就明白了。
老太太有五個孩子,和唐海奶奶一樣,是嫁出去後又回娘家,不受待見。懷鄉這邊民風比唐海村子差遠了。這邊一不待見就是幾十年。
老太太在賺工分的時候就常被整,但人驕傲得厲害。拉扯大了幾個孩子,老大一工作,就幫著家裡分擔,然後慢慢幾個弟兄都工作了。
老大是外表光鮮,西南這邊到處是藥商,什麼情況唐海還不知道?大醫院小崗位,也就說得好聽。
老二在帝都,趕不回來。
老三老四開車的。小車以前很賺,然後就有了《老司機》之類的邪惡山歌出來,小時候的唐海聽得臉都紅了。後來兩人換了大車,國家正策一改,就不賺了。這其實沒什麼,但老三老四賭錢,這些老司機都知道一些山坳里的秘密賭錢地點。
唐海覺得賭錢本身就是傻,傻了還能不被人騙?兩人債台高築,哪裡敢回家。
老五入贅去了,祭祖跪的都是別家的先人,指望回來太難。
老太太驕傲得厲害,老伴去世了,兒子們也不在家,她就自己來吃酒!每次還幫五個兄弟一起封錢,而且是每人100!大家表面上各種誇讚她,什麼人慷慨,孩子有錢,實際上很多事大家都知道的……
懷鄉人都說老太太一生就是各種斗,現在她要和全懷鄉的人斗!這事連鄰村的唐海都知道!
到老二身邊看看賬本,真的又是五百,唐海輕輕一嘆,人何苦為了面子傷了里子。
「阿德奶奶,你想打包什麼?」唐海過去笑著幫夾菜,一邊說著,一邊什麼都夾,還都挑好的,「我很想阿德,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他要是過得不好,一定要讓他打電話告訴我。」
老太太表情一直很兇,慢慢的才安靜下來看著唐海:「小海,我真的會和阿德說的。」
「一定要說。」
唐海笑著又去給別的一些老人夾菜。
「哇!哇!」
一個小豆丁哭得一臉的鼻涕眼淚,他的媽媽在一旁怎麼都哄不好,幫他擦鼻涕也不讓。
「曉,怎麼了這是?來,叔叔幫你擦鼻涕,有什麼事和叔叔說。」
「我,我還想吃大雞腿。」
唐海一看,雞都沒有了,何況雞腿。
抱起了小朋友,唐海轉頭喊道:「老二,讓後面加菜,每桌多兩盤雞!誰那裡還有多餘雞腿的,喊一聲!」
孟子在《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裡也曾經說過,固國不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