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為自己在做正確的事情。
現在才忽然發現,原來自己什麼也不知道,一直都是被別人控制的木偶。
房間裡一片沉默。
黃河與羅寬頗為擔心地看著劉天明。他們心裡同樣充滿了震驚。
誰也沒有發現,跟在後面的老人悄悄退了出去。
他輕手輕腳,走路沒有發出一點兒響動。
過了好幾分鐘,劉天明才從混亂的思緒中清醒過來。他用力抹了一把臉,揉捏著面頰,咬牙切齒地說:「都到了這一步,無論做什麼都已經晚了……打開電腦,我倒要看看,宋嘉豪這個混蛋給我留下了什麼禮物?」
旁邊的罐頭箱子上,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電線從紙箱上垂落,就在懸空插頭的正下方,可以看見一台白色塑料包裝的蓄電池。
這傢伙的確是把一切都安排好。只要動手插上電源,就能啟動。
屏幕上彈出了一個對話框,仍然和醫院辦公室里一樣的問題模式:「死在地下防空洞裡的第二個人是誰?」
羅寬轉身看著一言不發的劉天明,問:「答案是什麼?」
劉天明臉上依舊全無表情。他腦子裡充斥了太多疑問,動作也顯得僵硬,看上去就像是電力不足的機器人。
看著屏幕上灰白色的對話框,劉天明忽然冒出了一個此前從未想過的念頭,話語脫口而出:「你輸入「錢廣生」三個字試試。」
羅寬依言而動。
屏幕上的對話框瞬間關閉,出現了一個很大的紅叉。隨即,彈出一行文字。
「你只有三次機會。輸入錯誤,你什麼也得不到。」
劉天明苦笑著搖搖頭。這果然是宋嘉豪做事情的風格。
嘆了口氣,他說:「輸入「死者身份不明」試試。」
羅寬非常詫異地看著他:「頭兒,你確定真要這樣?」
劉天明點點頭:「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正確答案。」
陳婆是地下防空洞裡的第一個死者。
接下來,是被錢廣生幹得的富商譚瑞,還有他的保鏢。至於具體的姓名,劉天明當然不可能知道。所以,正確答案不是「身份不明」,就是「死者身份不明」。
當然,也可能是「不知道」三個字。
總之,只要是類似的答案,都是對的。
屏幕上的對話框消失,出現了一排數字與字母的排列組合。
這就是箱子的開啟密碼。
劉天明對這個東西很熟悉,密碼箱和醫院辦公室里的一樣,都是相同款式。他熟練的輸入密碼,然後聽見箱子內部傳來空洞的撞擊。抓住扶手用力一拉,打開了沉重的箱蓋。
裡面有四件東西。
兩支用塑料膠管密封的免疫藥劑。
一張儲存卡。
一把鑰匙。
除了這些與醫院辦公室里相同的物件,劉天明還看到一個形狀與玻璃安瓿相似的小塑料瓶。裡面裝滿了暗紅色的液體。
劉天明用顫抖的手把前面三件東西拿出來,裝進背包。然後,他轉過身,注視著黃河,視線很快轉移到了羅寬身上。
黃河眼睛裡浮現出一絲恐懼。他的眼眸同時閃爍出強烈的欲望成分。黃河不斷舔著嘴唇,伸出雙手,十個手指張開,達到極限。整個動作充滿了力量感,仿佛溺水瀕死者突然之間看到了生還希望,迫不及待想要牢牢抓住。、
羅寬臉上的表情與黃河差不多。他目瞪口呆站在那裡,兩隻眼睛迅速充血。張著嘴,胸口仿佛哮喘病人那樣急速起伏。他明顯要比黃河更能控制住情緒,過了近半分鐘,羅寬才無比艱難的偏過頭,把目光從那管對自己有著磁石般強大吸引力的紅色液體上移開,用如同見鬼般的沙啞嗓音問:「這,這怎麼可能?」
劉天明覺得腦子裡有個聲音在迴蕩,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宋嘉豪那張詭異古怪的笑臉。
他感覺渾身的血液已經凝固。如果不是羅寬的話音,恐怕自己仍然沉浸在混亂和瘋狂之中,難以醒來。
劉天明不由得想起曾經鄭小月的那番對話,努力控制住激烈衝撞的思緒,苦笑著說:「我現在相信這個世界有上帝了。就算就算他的名字不叫耶穌,也應該是和他差不多的神秘人物。」
羅寬心有餘悸地點點頭,心情也變得陰暗:「我們……我們都是被他操縱的螞蟻。」
黃河的思維比較簡單。他從震驚中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為什麼這裡會有這個東西?頭兒,你不是說,是那個死掉的院長叫你來的嗎?他怎麼會有這個?這……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那是一支裝滿鮮血的塑膠軟管,裡面充滿了生物營養。
變異細胞對於食物的存在非常敏感。目光接觸到軟管的一剎那,劉天明、黃河、羅寬三個人都察覺到這管生物營養的具體數量。
整整一個卡勒爾。
不,不僅僅只是生物營養,其中應該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劉天明的臉色有些蒼白。他伸手抓起那支塑膠軟管,轉進貼身衣袋,小心翼翼的藏好,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對黃河與羅寬說:「別問我,我和你們一樣,什麼也不知道。」
就算真有什麼秘密,也應該是藏在剛剛得到的那張存儲卡里。劉天明沒有把筆式錄音機帶在身上。無論想要知道什麼,只能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