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小月下意識地問:「我們去哪兒?」
「去我那裡。」
劉天明的聲音低沉:「房子剛裝修過,那裡很安全,有足夠的食物和水,可以維持很長一段時間。運氣好的話,應該可以撐過去。」
李潔馨顫抖著問:「我們現在就走嗎?」
「恐怕還不行。」
劉天明搖搖頭。
他聽見上面樓道里傳來雜亂且沉重的腳步聲。這表明有大量行屍在活動。雖然沒有上去看過,但是聽得出來,它們距離這裡很近,而且隨時可能下來。
「它們的數量太多了。可能整個醫院裡的人都被感染。單憑我們三個人,很難衝出去。」
劉天明並非是在誇大其詞。
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
以變異形態的感染體力量,對付幾十頭行屍當然沒有問題,甚至再多一些,劉天明也可以搞定。
關鍵在於,行屍可不會一頭一頭傻乎乎的跑過來讓你殺。
它們有著極強的群體觀念,劉天明就算再強,也無法同時應對多個目標。
從地下室路殺過來,他計算過自己的極限。
三頭,最多四頭,再多就無法招架。
何況,還必須考慮到體力消耗,以及不可避免的身體疲勞程度。
如果整個醫院裡所有的人都被病毒感染,那麼行屍數量將會多達幾千頭。
這是一個光想想就令人頭皮發麻的數字。
住院部位於整個醫院核心。透過護士站旁邊的窗戶,可以看到下面廣場上密密麻麻全是人。他們動作僵硬,腳步蹣跚。儘管這裡位於樓層高處,還是可以聽見樓下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那是倖存者正在逃亡,或者已經被行屍抓住,發出身為人類最後的聲音。
鄭小月又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屏幕上還是沒有信號。
「我們得想辦法把消息傳遞出去。讓外面的人知道,然後趕過來救我們。」
劉天明努力思考著,同時儘量安慰兩個女孩:「手機沒有信號應該是偶然事件。可能是行屍攻擊了附近的信號發射基站。也可能是其它一些原因。不管怎麼樣,我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然後在找機會逃走。」
鄭小月想了想,認真地說:「三樓的廣播室怎麼樣?那裡應該有很多電子設備。就算是中斷了網絡通訊,我們還可以試試無線電。」
劉天明很是意外:「你會用無線電?怎麼以前沒聽你說起過?」
鄭小月矜持地笑笑:「我以前對莫爾斯電碼很感興趣,就在網上找了些這方面的資料。雖然算不上精通,多少也知道一點兒使用原理。」
劉天明點點頭:「那好,我們去三樓。不過先等等,還有一件事。」
他大步走到醫用小推車前,拿起一個密封的一次性注射器,拆開包裝。
鄭小月走過來,看著劉天明從衣服的貼身口袋裡拿出一支塑膠試管,把注射器針頭扎入其中,把裡面的透明液體抽取出來,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劉天明沒有回答。
他拿起醫用車上的酒精棉球,在鄭小月左臂上擦出一塊清潔面積,看準血管的位置,將針頭插入其中。隨著針管里那些透明液體緩緩注入體內,鄭小月忽然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放鬆。
想要吃糖的強烈欲望正在減弱。
它們逐漸變成了一種最普通的想法,一個不再執著頑強的念頭。
身體對於糖分的需求也不是那麼渴望,來自胃部的飢餓感代替了嗜糖。
不知道為什麼,鄭小月忽然很想吃過橋米線,想吃汽鍋雞,還想要來上滿滿一大盤端仕街的鹵餌絲。那東西非常好吃,每次過去,窗口都排著長長的隊。想起那些嫩綠的豌豆尖配菜,還有味道獨特的佐料,鄭小月就覺得胃裡直泛酸水。
(註:端仕街的鹵餌絲,地道的昆明小吃,搜索一下就知道。)
中午沒有吃飯,真的是餓了。
劉天明一直關注著鄭小月臉上和眼睛裡的變化。
他很緊張,很恐懼。直到看見鄭小月的眼眸依然清澈,臉色也沒有什麼變化,這才終於放下心來。
在地下室里抱著宋嘉豪屍體,看到那兩支免疫藥劑的時候,劉天明忽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我就不該與鄭小月發生那種關係。
男女歡好纏纏綿綿的時候,劉天明徹底忘記了,甚至應該說是壓根兒沒有想到,他自己其實也是一名病毒攜帶者。
變異感染體雖然不是行屍,卻仍然具有感染擴散的危險。就像愛滋病患者,只要不與其發生血液和體液上的交換,他對誰也不會產生影響。
從自己把鄭小月從處女變成女人的那個夜晚,她就已經被感染了。
劉天明的體液,也充滿了病毒。
劉天明一直沒有察覺其中的變化。
他只是覺得自己遺忘了某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還好,宋嘉豪及時研製出了免疫藥劑。雖然宋嘉豪在臨終的時候已經說過,這種藥劑不可能把感染者重新變成人類,但它對病毒有效。說不定,可以改變,或者緩解鄭小月體內的各種負面症狀。
幾分鐘前,鄭小月的眼睛已經開始充血。
相同的症狀,劉天明在小吳和王福壽身上都看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