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茯若在上頭走著，王掌儀和清兒在後頭一聲不吭的跟著，大約摸走了一刻，茯若卻聽見後頭有人似乎在叫自己的名字，不轉過頭去看，卻見是張常在帶著邊的兩個宮女在後面。張常在走上前來對著茯若福了一福：「方才嬪妾在長街上看到昭容娘娘，卻不知娘娘去往何處。」

    茯若聽了這話，卻也是淡然一笑：「張常在客氣了，本宮方才出了長樂宮，想著入宮多，按理也應去向仁惠太后請安才是，便正去壽安宮。」

    張常在嫣然一笑，柔聲對茯若道：「若是如此，不知昭容娘娘可否准許嬪妾與娘娘同行，其實，不瞞娘娘，嬪妾被冊封為常在，還是仁惠太后向皇上提議的呢！」

    茯若點頭贊同：「既是如此，那你我二人便一同前去吧。」

    二人遂一同前行，壽安宮比之長樂宮較為偏遠，已是在宮內的北角了，且論起富貴奢華也是遠遠不及長樂宮的，茯若見越走越偏，心下倒是有些疑惑了：「怎麼這壽安宮這般偏遠，走了好些時辰卻未到。」

    張常在卻也不知如何來回話，倒是她邊的宮女紫琴搶嘴道：「昭容娘娘有所不知，這壽安宮乃是仁惠太后自己選的。太后說壽安宮雖有些偏遠，但卻是個清幽毓秀的吉祥地兒。住在這裡倒也心靜。」

    這時王掌儀也對著茯若道：「仁惠太后潛心禮佛，壽安宮清淨，宮裡頭的是非紛擾便打擾不到太后娘娘了。」

    茯若聽她二人言之有理，便點頭繼續繼續前行。又走了數十步路，便到了壽安宮，茯若和張常在讓宮外的內監進去了通報了聲，沒過一會兒，仁惠太后邊的宮女秀竹。便出來迎了二人進去。茯若進入壽安宮正時，仁惠太后正坐在金絲繡線蟒紋軟炕上靠著一個西番蓮十香軟枕看著書。中的燈火略有些暗，掌事宮女文佩正在添燈，窗台下的五蝠捧壽梨花木桌上供著一個銀油油的銀錯銅鏨蓮瓣寶珠紋的熏爐，裡頭緩緩透出檀香的輕煙，絲絲縷縷，散入幽暗的靜謐中。

    太后只用一枚碧璽翠珠扁方綰起頭髮，腦後簪了一對素銀簪子，頭上只飾了一對碧藍色珠翠，穿著一家常的墨青團絲緞袍，袖口滾了兩層金銀雙線鑲邊，皆繡著稀疏的數朵雪白梨花，上頭淺綠明翠的絲線襯著是花葉，簡約中不失華貴。她背脊直，頭頸微微後仰，握了一卷書，似乎閉目養神了許久。

    茯若與張常在對著仁惠太后福了福方才跪下行禮道：「嬪妾向太后請安，願太后鳳體金安。」

    仁惠太后緩緩的睜開眼，神色溫和的看著茯若：「你來了，進宮也有幾了，可都還住得慣。」

    茯若俯下，磕了幾個頭，方才道：「多謝太后掛心，臣妾在宮中一切安好。」

    仁惠太后已有四十餘歲，眼角眉梢都有些細紋的侵蝕，通都有一種飽經風霜的淡然氣韻，她又看了看跪下茯若右下方的張常在，溫和道：「你今來此，可是來感謝哀家向皇上提議冊封你為常在。」

    張常在也似茯若般，磕了幾個頭，才仰起頭恭謹道：「太后聖明，嬪妾承蒙太后舉薦之恩，才有今。故特來向太后問安。」

    仁惠太后淡然一笑，輕輕道：「知恩圖報，你倒是個有氣的，哀家只能向皇上為你舉薦一次，可往後能否一步步晉封卻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張常在如聞綸音，只垂首道：「嬪妾謹記太后教誨。」

    仁惠太后復又對茯若道：「今早六宮后妃都去向昭惠太后請安了，你可見到了皇上。」

    茯若微微聳了聳子：「回太后，臣妾見到了。」

    「茯若啊，你如今已入宮了，再也不是以前臨安宋氏的大小姐了，你是後宮的昭容宋氏，你的榮寵不單單事關你自，也關乎宋氏一族的榮耀。」仁惠太后看著正中一株開得極好的白玉蘭幽幽道。

    忽有一陣微風悠然從窗隙間透進來，外盆栽的枝葉隨著風聲沙沙作響，不知不覺間寒意已經悄無聲息地向茯若籠來。

    仁惠太后的面容這時卻少了方才的和善，臉色有些冷漠，恰如一塊寒冰一般：「哀家要你進宮，只是盼著若你能得到皇上的寵，這樣一來，於我宋氏一門也有所裨益。宋氏到底不算是一等的顯赫世家。哀家不比得昭惠太后，她的母親乃是元靖大長公主，上官氏又是朝中歷經四朝的士族。那才是一等一的世家大族呢。還有皇后的母家薛氏一門也是如此。哀家只盼著有一****宋氏一門也能似如此，那便好了。」

    口有細碎而凜冽的痛楚層層滲盡，茯若聽了仁惠太后的一席話。深深地吸一口氣，平視著太后：「宋府雖眼下不算顯赫，可來卻是不可限量的。太后乃是出宋氏，臣妾也已入宮為妃，讓家族逐步顯赫的千斤重擔，太后擔著的，臣妾也願意一起擔著。」

    張常在靜默了些許，卻在這時向著太后柔聲道：「嬪妾也願向昭容娘娘略盡綿力，已報答太后恩德。」

    太后目視四周，輕嘆一聲：「可惜啊，張常在的母家德州張氏，原也算是世家的，只是後來出事了。不然你何至於入宮為婢呢？」

    張常在咬了咬唇，閉目一瞬，很快答道：「嬪妾知道，正因如此嬪妾才多謝太后的提拔之恩，讓嬪妾擺脫了宮女的份。至於母家昔的盛勢，嬪妾早已當做是前塵往事了。若嬪妾在有生之年，能讓母家再度富貴，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