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面桃花

    公主淺笑道，「父皇覺得呢？」

    契國皇上摸著自己的鬍子嚴肅道，「這些皇子大都華而不實，估計將來很難擔當大任，倒是那個冷公子深藏不露，父皇一直還無法判斷他的」

    「深藏不露？」公主冷笑，「父皇可知這冷公子曾經拿著一支稻草做的箭射向孩兒？」

    「什麼？他敢拿箭射你？」契國的皇上站起來，臉上的表情不怒而威。沒想到竟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謀害公主？

    「父皇息怒，他雖然行事輕率，卻還是長了一些心眼，並沒有射中孩兒。」

    「哼！幸虧他沒有射中你，否則，我定會讓他梁國雞犬不留。」契國的皇上冷著聲道，別說是一個小小的梁國了，即使再大的國家，他也不怕。

    「不過那日孩兒倒是賣了他一個人情？」

    「什麼人情？」

    「救了他一命。」公主淺笑，臉上的表情雖然端莊而美麗，卻也摻雜了些世故和精明。

    契國的國王想了想，隨即也大概明白了，他哈哈大笑道，「公主果然聰明。」

    第二天，百般無聊的冷公子正在院子裡練武，公主帶著兩位宮女走進來，她穿著紅色的衣裙，長長的裙裾拖在身後，仿佛一朵提前盛開的花朵。

    冷公子斜了她一眼，不知道這位公主大駕光臨是為了何事？

    沒想到公主朝著他微微的點了點頭，就坐在了離他不遠的石凳上，然後便專心的看他練武。

    兩位宮女則一左一右的站在她旁邊。

    冷公子被她盯得頭皮發麻，幾次都差點被劍傷到自己，惹得兩位宮女抿著嘴偷笑。

    冷公子有些氣急敗壞的看著一臉淺笑的公主道，「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就是閒來無事，想看看公子在這裡住的是否習慣？」

    冷公子很想說不習慣，可憋了半天，終究沒好意思說出來，畢竟這個女人救過自己的性命。

    「公子喜歡喝酒嗎？」公主突然問道。

    令冷公子氣憤的是他竟然神使鬼差的點了點頭，然後又氣憤的搖了搖頭。

    公主抿著嘴笑了笑，一雙眼睛亮的如同天上的星辰，冷公子被她笑的不好意思了，虎著臉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公主已經朱唇輕啟道，「我知道我父皇的酒窖里有一壇好酒，你若是不嫌棄，便陪我喝一杯。」

    冷公子盯了她半天，終究沒有說出那個不字來。

    片刻之後，兩個丫鬟就拿著幾碟小菜和一壇酒過來了。冷公子不情不願的坐在公主旁邊的石凳上，臉上的表情滿是嫌棄，公主也不介意，一邊示意兩位宮女退下，一邊倒了兩杯酒。

    冷公子端起來喝了一杯，一雙眼睛卻望著遠處燦若雲霞的桃花。一陣微風吹過，那些桃花突然紛紛掉落，猶如那個春天，他站在桃樹下看著母妃被其他嬪妃欺凌，一氣之下，拿起一根棍子跟她們拼命的時候。不過從那之後，一直把他當個女兒養的契國皇上才開始注意他，那些嬪妃也因為契國皇上對他的寵愛而稍稍收斂了一些。

    在這之前，他的母妃對他說的最多的話就是讓他韜光養晦，千萬不敢惹是生非，為了避開那些嬪妃的目光，他的母妃甚至經常把他打扮成類似女孩的模樣，以至於他的父皇在他八歲的時候還叫不出他的名字。想到這，冷公子微微的笑了笑，相較於他的母妃，這個女人似乎更聰明一些。

    兩人就這樣喝了許久，誰都沒有說話。

    夜漸漸深了，月光柔和的照在公主的臉上，讓她的容顏無端的多了幾分聖潔，冷公子看著公主嫵媚卻又不失端莊的面孔，想著她平日裡在宮裡機關算盡，步步為營，心裡便無端的嘆息了一聲，看來任何女子只要身在皇宮這樣污穢的地方，最終也只能落得個心狠手辣，這也是他一直排斥跟別人爭奪太子之位的原因，一想到他身邊的女子個個都面對他時笑靨如花，背後卻吃人不吐骨頭，心裡就一陣惡寒。

    公主仿佛也看出了冷公子的心思，嘴角慢慢浮起一絲笑意，她輕輕的抿了一口酒，然後看著那些掩蓋在夜色中的重重屋檐，輕聲道，「公子可去過冷宮？」

    冷公子愣了愣，許久才道，「沒有。」

    他的母妃雖然不受寵，卻還不至於將他也連累到冷宮。

    「公子可知每朝枉死在宮裡的嬪妃有多少？」

    「不知。」

    「至少也有三十個。那些嬪妃個個都熟讀四書五經，且才貌雙全，只因太過單純善良，所以才會枉死在這裡。皇宮，向來就不是一個可以容下單純之人的地方。」公主抿了一口酒淡淡道。

    冷公子疑惑的看著坐在他面前的公主，此時的她穿著契國最上等的羅衫，那薄薄的衣物或許是無數個繡娘花了無數個夜晚才織出來的，就連她頭上隱隱散發著光澤的珍珠，都是難得一見的至寶，這樣的她，應該是從小就被皇上捧在手心裡的，難道她也曾去過冷宮，也曾見過世態炎涼，這樣的人不應該是每日都有人想著各種法子討好的嗎？

    「公主曾去過冷宮嗎？」冷公子端起桌子上的酒，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一雙眼睛卻有意無意的瞄著公主的表情。

    公主笑了笑，臉上出現了與她容貌不相符的淒涼，她道，「去過，而且還在那裡待過，甚至還差點死在那裡。」

    冷公子一愣，還沒有顧上說話，公主已經繼續道，「幾年前，我母妃被眾嬪妃聯合陷害，父皇無奈，只好將她打入冷宮，那時我尚且年幼，無力為她洗清冤屈，只好夜夜都去冷宮的外面陪著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