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到現在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他只記得,從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就已經是一片蒼茫的雪原。。。。。。
北原之地,是整個大陸最寒冷的地方。
一年十二個月,至少有三份之二以上的時間,都是一片冰天雪地。
從地圖上看,瓦森鎮的所在,位於北原的最上端。也是整個王國人跡最罕至,最貧瘠的苦寒之地。
不過,這裡並沒有生活在溫暖都市中,權貴們想像中的孤寂與落寞。
相反,卻很熱鬧。。。。。。
用巨大的原木搭建而成,堅固無比,能夠容納數百名觀眾的競技場擂台上。站著一個年紀約莫二十上下,體格偏瘦、高挑。渾身肌肉卻顯得結實,且有韌性的年輕男子。
這就是雷震。
除了一條麻布縫製的短褲、一雙粗糙的鹿皮綁靴。
他的身上,再也沒有多餘的東西。
用堅硬石塊壘起的環行擂台外,由低及高層層疊疊搭建起的觀眾席上。早已座無虛席。所有人都在肆無忌憚地叫嚷、高呼、狂笑。他們的目光,無一例外都聚集在場內的男子身上。其中表露出來的內容,根本就是赤裸裸的貪婪。
一比五點七。
這是今天賽場木製板壁上,用醒目黑色炭塊寫出的新賠率。
也是瓦森鎮上自從興起「死亡搏擊」這個地下黑拳項目以來,開出的最高記錄盤口。
賭注越高,風險自然越大。
今天的擂賽,就是台上那個精瘦的小子,與一頭狂暴的雪地棕熊徒手肉搏。
買棕熊,贏一,賠一。
買人類,贏一,賠五點七。
沒人會關心雷震究竟從哪兒來。瓦森鎮的居民們只知道:一旦這場賭賽結束,自己口袋裡面值最低的銅角子,即將變成價值百倍的銀造貨幣。
甚至,如果你膽子夠大,下注的銅子兒數量夠多。只要贏回一百枚漂亮的銀幣,競技場的賭頭兒們。也會按照要求,兌換出一枚沉甸甸的,足以吸引所有眼球的昂貴金幣。
赤手空拳面對一頭可怕的棕熊,根本就是自殺。
這種賭博,只有沒腦子的白痴,才會去買那個傻小子贏。
隔著台下那些胳膊粗細的全金屬柵欄,可以看到今天擂賽的另外一名主角————雪地棕熊。
這頭近三米高,體重逾噸的可怕生物。顯然被飼主已經餓了好幾天。飢腸轆轆的它,一邊用凶暴的目光,死死盯著面前的人類對手。一邊伸出沾滿腥臭唾液的肥厚舌頭,貪饞地來回舔著柵欄上的根根鐵條。雪白銳利的牙齒,把這些鋼鐵打造的障礙物咬得「格格」直響。以至於,無法承受劇烈的積壓,被迫留下一個個淺淺的錐狀凹痕。
它在舔血。
舔食那些不知什麼時候濺留在上面,早已乾涸、凝固的烏黑血塊。
這一幕,將觀眾們的瘋狂激情,瞬間提升到了頂點。
他們似乎已經看到:在成千上萬從天而降的黃金「錢雨」中。擂台上的年輕人,已經被飢餓的棕熊活活撕成了碎片。
「鐺————」
一聲刺耳的金屬顫音。拉開了令所有瓦森鎮居民,為之興奮、瘋狂的死亡競技。
「嗷嗚————」
不等鋼鐵柵欄完全升起。幾乎快要餓瘋的棕熊,已經迫不及待地低吼著,從鐵門下方的狹窄空隙中一躍而過。高高揚起足以將最健壯公牛活活拍碎的巨掌,朝著面前可口的人類食物狠狠砸下。
雷震那張頗顯年輕的臉上,有著一種與其年齡並不相符的沉穩與冷靜。在所有人充滿死亡關注的強烈期盼中,他卻無比靈活地,朝著身體的右側輕輕一躍。敏捷地避開致命一擊。
「操你媽!爬起來,撕碎他,把他拆成骨頭————」
「你這頭笨熊,給老子上啊!給我宰了他————」
「敢讓老子輸錢,老子就剝光你的皮做外套————」
棕熊根本不明白觀眾們的憤怒與威脅。它只知道:唯有殺掉面前這個該死的人類,自己才能安安生生地坐下來大嚼鮮美的血肉。
攻擊————閃身。
猛衝————迴避。
幾十個會合下來,棕熊體力已經大不如前。眼神中的倦殆,也慢慢取代了曾經的清醒。
疲憊與飢餓,固然能夠在短時間裡提升大腦的反應意識。然而,卻並不持久。
望著步履有些笨拙的棕熊,計算著它運動的軌跡與方位。一直養精蓄銳的雷震,腳下突然猛一發力。恍如一枚脫膛的炮彈,朝著棕熊的正面頓足躍上。就在相互擦身而過的一剎那:緊緊捏攏的右拳,已經重重地砸在柔軟熊鼻前,那塊粉紅色的微小三角之上。
「嗷————」
突遭重擊的棕熊在慘嗥。皮糙肉厚的它,哪怕被鋒利的刀劍砍斷四肢,也根本不會有絲毫的懼怕。唯獨鼻尖處的要害,卻是最致命的軟肋。
難以承受的劇痛,瞬間瀰漫了棕熊全身。從鼻尖處驟發的酸麻,也使它只能下意識地用粗厚的熊掌緊緊捂住傷口。根本沒有注意到:該死的人類對手,正在悄悄貼近自己的背後。
雷震絲毫沒有猶豫,快步搶上前來。用爆發出強大力量的雙手,狠狠拽起棕熊的右掌,朝著反向死命一別。在沉悶的筋骨交錯與震耳欲聾的棕熊痛吼聲中,所有的觀眾都清楚地看到:粗壯的熊臂,好像一塊爛布條般,無力地垂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