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褪去,暮色越發沉沉,院落前站著幾個婢女正在低聲的笑,不時的掩嘴笑,聽到門響其中一個回頭看去,見是一個婢女從內走出來。
暮光中有些看不清面容,好像沒有見過呢....那婢女想道,還未詢問,那婢女已經近前。
「怎麼辦啊,.那位姐不肯吃飯呢。」她蹙眉焦憂道。
這樣啊......先前的婢女道:「不用擔心,一頓飯不吃沒事的,她們剛離開家,緊張,心情不好,難免的。」
那婢女嘆口氣,道:「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清口的,不吃怎麼可以呢...明天就要上路了。」
這話讓其他的婢女們噗嗤笑了,「不要這麼,不要上路,聽起來不吉利。」
婢女吐吐舌頭縮頭應聲是,對她們屈膝施禮走開了。
「不吃飯是不行。」
「待會兒宗大人肯定要問的。」
婢女們不再理會接著這婢女的話繼續閒談一刻,有人才想起先前的疑問。
「這個妹妹沒見過...」
「是家裡來的吧...人手不夠啊來幫忙。」
她們再看去那婢女的身影已經不見了,暮色中似乎漸漸有燈亮起,若隱若現似真似幻。
「宗大人那邊亮燈了,宗大人醒了。」
........
看著屋子裡燈火亮起,腳步聲響起,站在院外的柳春陽有些緊張的搓了搓衣角,這動作雖然細微但還是落在一旁柳家幾個老爺眼裡。
「既然戰戰兢兢,何必又來。」一個老爺皺眉不悅道,「還不如郭家的那個女婿嗎?」
這話完,沒看到柳春陽挺直腰杆,反而看到柳春陽的臉更紅...的確不如那個女婿,今日他是被他逼來的,柳春陽低著頭嗯了聲。
柳老爺很是不滿意要再教訓兩句,前方的屋門打開了,兩個紅衣男子走出來道:「宗大人有請。」
柳家的一眾男人忙停下話應聲是,邁進室內並沒有看到宗周。
「諸位稍等,待我整理儀容。」
屏風後傳來話聲,眾人看到燈光映照一個側影,似乎剛沐浴後,正有兩個婢女在整理頭髮,擦拭烘乾繼而挽起,片刻之後宗周走了出來,一身素白長衫更襯得他面白如雪。
「抱歉抱歉,醉酒害人啊。」他道,一面拱手。
昨日宣告了入選的名單,能去伺候太后是無上的榮耀,不管願意不願意,這些人家都前來對宗周表達謝意,也託付他進京後對女兒們多多照顧,飲酒宴歡舞文弄墨直到天明才散。
這一個白天宗周都在睡覺,直到此時才醒來。
雖然宗周已經聲明不再見客,但作為雙園的主家柳家的幾個老爺還是前來拜別,宗周也沒有拒之門外,眾人在廳中坐下談笑一刻,宗周自然看到其中唯一的少年人柳春陽。
在家人介紹過後柳春陽紅著臉拿出一首詩,「請宗大人指。」
宗周哈哈笑著接過看了一遍頭稱讚,道:「如此好詩,怎麼那日宴席上未見?」
柳春陽道:「子愚笨,當時未能做出。」
宗周笑了,道:「莫非也是戰戰兢兢不敢?」到這裡撫掌,「不要跟郭家的那個女婿學,我哪有那麼嚇人。」
眾人都笑著應聲是,柳春陽垂頭道:「當時愚笨,得宗大人詩詞啟發,才有新作。」
宗周再次笑了看著他又幾分感慨道:「柳氏子弟,天時地利人和,好好讀書前程不可限量。」
柳春陽施禮道謝,柳家的老爺們又讓人奉上贈禮,宗周沒有推脫欣然收下,又問明日啟程的車馬,談笑一刻看到宗周微微抬袖子掩嘴打個哈欠,柳家的老爺們立刻知趣的起身告辭,宗周也沒有挽留,了幾句多謝款待日後到京城再聚之類的話。
柳春陽跟著長輩們退出去神情放鬆露出笑容,抬頭握了握拳頭,那麼陰霾過去了,他要好好想一想怎麼贏那薛青,一洗前恥。
而此時蟬衣看著屋內的滴漏,一一時間終於到了,原本始終混亂的腦子在那一刻清醒過來,她站起來走過去拉開了門,門外的婢女聽到動靜回頭看過來。
先前的猶豫混沌似乎從未存在。
蟬衣道:「我有些悶,能不能出去走走,聽雙園的景色很好。」
.......
柳家諸人離開,宗周看著屋子裡擺放的幾匣子贈禮再次抬袖子打個哈欠,嘆口氣道:「沒精神啊。」
他抬抬手敲了敲桌子,喊了聲來人。
門外兩個紅袍侍衛進來施禮,宗周道:「姐們都還好吧?有沒有哭鬧?叫來一個...」他著在面前几案上一張展開的紙上掃了眼,伸手了其中一個名字,「....我問問。」
侍衛應聲是退了出去,宗周伸手拍拍臉,似乎要驅散宿醉,再次嘆氣:「酒不能喝多啊.....」他端起茶到嘴邊喝了口,眉頭蹙起似是極其難喝,終於呸了口吐出來。
「...餓死了...好餓啊...」
.......
暮色越來越濃,湖心島的燈已經起來,站在湖邊看去如星星,蟬衣探頭扶著橋欄杆用力的看去,身後的婢女拉住她的胳膊。
「心,莫要跌下去。」她道。
蟬衣對她訕訕,有些惶惶不安,剛要什麼,就見一旁橋墩忽的一動竄出一個人影,她下意識的失聲低呼,婢女也嚇了一跳要回頭,但還是晚了一步,身後疾風襲來旋即脖子一酸眼一黑軟軟的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