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雞一鳴天下白。
高玄並沒有聽到雞鳴,人已經醒過來。這是十多年養成的生物鐘,比鬧鐘都好用。
窗外透過的幾縷天光,房間也蒙上一層柔光。
高玄坐在床上摟著被子,眼神有點空茫。他人醒了,可心裡還有點懵。
昨夜龍庭酒宴的事情,歷歷在目。他還記得特意在袖子上抹了點油痕作為記號。
高玄回過神來看了眼袖子,袖子上乾乾淨淨沒有任何痕跡。
昨夜的事情,終究不過是一夢。
高玄想到這裡突然眉心一跳,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腦子裡跳出來。
他有點意外,還真有金丹?
精神力量被限制,高玄也無法隨時洞悉自身狀態。
他凝神內視,這才發現眉心深處的確有一顆金丹。
昨天晚上宴會並不是夢境,他的神魂出竅去赴的宴會。
龍君還真是神通廣大,比起古老道強的太多了。
這顆金丹麼,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好東西。這個世界成仙又能如何?
關鍵是現在金丹就種在他眉心深處,想拿也拿不走。
龍君說用三十年心火煉化。期間最重要是不能說話。一說話就喪命……
高玄話癆一半天生,一半是因為六翼天蟬。
第一個世界轉生為蟬,沒有說話的器官也沒有說話需要,不說話也沒什麼。
這個世界本就無聊之極,卻不讓說話,這就難受了。
要是能閉關修煉,不說話也可以。問題是這個世界法力低微,閉關幾天就了不得了。閉關幾十年,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高玄嘆口氣,從今天起他要克服本性,這才是最難的地方。
從房間出來,高玄照例做飯,收拾衛生。
等古老道從房間裡出來,師徒倆對坐吃飯,古老道看了眼高玄嘆口氣:「你好自為之吧。」
古老道昨天晚上其實也去了參加宴會了,只是躲在角落,高玄並沒看到。
高玄做的那些事情,古老道卻看的很清楚。他有點不明的是,這個弟子哪抄的賦。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高玄出了個大風頭,得了個大好處。卻也惹上了大麻煩。
吃過飯,古老道把高玄叫到大殿,「徒弟,我有個問題。」
古老道鄭重其事的問道:「如果有人要殺我,只要你開口懇求就放過我,你會開口麼?」
高玄面露難色,他伸手沾水在桌子上寫了三個字:「不好說。」
這個問題也太考驗人性了。
高玄和古老道自然沒什麼感情,要說為了救古老道搭上自己小命,他肯定不願意。
可坐視老道被殺不管,也不太說的過去。
古老道也是明白人,他滿臉苦色嘆口氣:「為師幫不了你,也不能拖累你。」
他從身旁拿出個小包裹:「我今天就出門去雲遊,道觀交給你了。」
高玄有點意外,古老道也六十了,這麼一把年紀去外面避難,真難。
他用手指沾水寫字:「師父,要走也是我走。」
古老道搖頭:「一群人找你不見,肯定要和我為難。還是我走。我早年也結交了一些朋友,不用擔心……」
老道從床底挖出個小罈子,裡面有一些碎銀子和銅錢。老道把錢一分兩半。
「一半我路上用。這一半給你。你不能說話,也沒有賺錢的法子,這些錢也夠你用個三年五載的。」
高玄有點感動,這老道還真不錯。
被他拖累了也沒有埋怨,反而把家底都拿出平分。
古老道說:「等你飛升成仙,我這個師父也許還能沾沾光……」
話是這麼說,老道今年六十多,想再活三十年可有點難。
古老道到也乾脆,分完錢就背起小包袱,拿著根竹竿,就這麼走了。
高玄目送古老道離開,也禁不住想嘆氣。這麼個破道觀,也是棲身之所。
離開道觀,一路的風霜雨雪該怎麼辦?江湖的路,可沒那麼好走。
但古老道說的對,來找他的人找他不到,肯定要找古老道的麻煩。
這座道觀,不論如何古老道都不能待了。
高玄回到古老道的房間收拾起來。以後這就是他的房間了。古老道更邋遢,床褥也不知多少年沒洗。油黑髮亮了都。
這間房子寬敞一些,木床也大一些,還有木櫃、桌椅等家具。
高玄把里外打掃一遍,被褥洗乾淨,家具重新擺放,房間終於有點住人的樣子。
沒有古老道,高玄到覺得更自在一些。他把那些零碎銅錢、銀子拿出來查了兩遍。
以現在的物價計算,這些錢能買的二十石糧食。大概就是兩千斤大米。
按照一天吃一斤算,夠他用五年的。
但是,人不能只吃糧食。還要吃鹽,還有日常一些開銷。算下來能用三年就不錯了。
道士也好,和尚也好,十分本事九分靠嘴。不說話,誰知道你幹什麼的……
這時代識字率低的可憐,寫字溝通更不靠譜。
高玄躺在床上無聲嘆口氣,這個低效率時代,語言是最重要溝通方式,沒有之一。
還要三十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