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水辰不敢答話,扭頭就走。
身後是房門吱嘎的開啟聲,一道白影閃過,香風撲面。伊水辰只覺騰雲駕霧的飛了起來。
等他看清楚時,他已經坐到了屋裡的椅子上。
面前是一張桌案,桌案對面坐著他剛才看到的那個女子。
女子笑嘻嘻的看著他,還衝他眨了眨眼睛。
「公子貴姓?您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賜教啊?小女子姓魚,你可以稱呼我魚姑娘。」
姓魚,莫非是魚精?
伊水辰腦子裡驚雷滾滾,暗道自己平生喜歡釣魚,這是把魚妖惹出來了。
不行,害怕是沒有用的,要想辦法脫身。
「魚姑娘,我這是迷路了,我這就走,打擾到的地方,還請姑娘多多海涵,而且,本人從來不吃魚的,姑娘您可不要為難我!」
伊水辰故作鎮靜的說完,起身就走。
「公子慌什麼?小女子雖然不是魚,你要是想吃的話,我依了你就是。」
那女子說完,抬手一指,房門吱嘎嘎的關了起來,吃吃的笑著攔著了伊水辰的去路。
伊水辰見無路可退,順手把椅子抓在了手裡,心裡尋思,是夢也好,不是夢也罷,實在不行,只好拼了。
女子笑意更濃:「每年在我這迷路的男人沒有五十也有一百,還沒有一個想公子這樣急匆匆想走的,這樣吧!你聽我撫琴一曲,我就讓你走。
還有,小女子魚玄機,還請問公子如何稱呼?」
伊水辰只覺魚玄機這名字很是熟悉,偏偏一時想不起來。
驚疑不定的道:「告訴你也無妨,我叫伊水辰,當真聽你一曲琴就讓我走?」
魚玄機嘆了一口氣,道:「那是自然,以往在我這迷路的男人都是如此,只是他們聽了我撫琴後,就再也不願意走了,趕都趕不走,沒辦法我只好留下他們。」
伊水辰背後發冷,不僅問道:「那麼他們人呢?」
魚玄機又是幽幽一嘆,臉上露出憐惜的神色,輕聲道:「說這些幹嗎?有煞風景。」
說完袖子一揮,案几上憑空多出了一張瑤琴。
錚的一響,魚玄機十指輕彈慢捻,悠揚的琴聲開始在屋裡迴蕩。
只聽她曼聲唱道:
「茫茫九陌無知己,暮去朝來典繡衣。
寶匣鏡昏蟬鬢亂,博山爐暖麝煙微。
多情公子春留句,少思文君晝掩扉。
莫惜羊車頻列載,柳絲梅綻正芳菲。」
歌聲婉轉柔媚,卻又有一股幽怨纏繞,似有滿腔心事無處傾訴。
一曲歌罷,琴聲轉而低沉,原來是換了一個調子,歌聲復起,這次唱的是一首宋詞:
「竹搖清影罩幽窗,兩兩時禽噪斜陽。
謝卻海棠飛盡絮,困人天氣日初長。
歌聲婉轉柔媚里又多出了一份慵懶,讓人不自然的要生出一種綺麗的心思。
歌聲初起,伊水辰已經想起了魚玄機是誰,唐朝的一個才女,她唱的詩歌正是這個女才子的作品。
如果說眼前的女子就是唐朝時期那個魚玄機,絕對不可思議。可是眼前這個女子本身就充滿了不可思議。
伊水辰決定聽完就走,不管眼前的女子是誰?他都不想和她有任何關係。
能離開這處處詭異的地方就是最好的結果。
但是聽著聽著伊水辰的眼神迷離起來,他只覺得眼前的女子是人是妖都不再可怕,眼前的女子仿佛就是自己苦苦追尋了幾個世紀的戀人,現在在異鄉重逢。
他要走上去擁抱她,他要生生世世守候她,不願讓她有一點點的不高興。
哪怕她變成了吃人的惡魔也不要緊,只要吃了自己她能夠高興就好。
伊水辰已經抬起了腿,就要走向魚玄機的時候,他的眉心忽然灼熱起來,一個燈盞的虛影從他印堂浮現。
燈盞上發出一圈柔和的白光,這白光雖然柔和,給伊水辰的感覺卻無比爆烈。
刺激的他眉心疼痛欲裂,心神也在這一刻清醒。
「不好,這琴聲有古怪!」
伊水辰臉色大變,邁開的腿生生的收了回來。
「咦!」
女子發出一聲輕咦,正要有所動作,屋外的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高吭的佛號。
一個聲音遠遠傳來:「魚玄機,老衲尋了你十年,沒想到你躲到了此處,很好!很好!」
說到很好兩字,聲音已經到了門外。
魚玄機勃然變色,袖子一拂,瑤琴無影無蹤,用手一指伊水辰,一道繩索憑空出現,捆在了伊水辰身上。
「釋賈老禿驢,你逼迫了我三百多年,今日又打斷我的好事,莫非以為我當真怕了你不成。」
魚玄機臉色含霜,看著推門走進來的一個和尚喝道。
這和尚有四十餘歲年紀,一身玄色長袍,長得倒也慈眉善目。
「善哉!善哉!原來你又在做這吃人的勾當。」
和尚手裡拿著一個木魚,輕輕一敲,伊水辰眼前的景色立刻變了摸樣。
原來木質結構的屋舍眨眼間變成了白骨,連屋裡的椅子桌子都是白骨做成。
「老娘吃人又怎樣?吃的都是心甘情願讓我吃的,好過你這禿驢,表面仁慈,做的都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魚姑娘言重了,老衲只是想與你雙修一番,如何見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