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聲音,陳銘宇的動作頓住。
一個頭髮花白的矯健身影大步從門外走進來,一把拽開陳銘宇。
這是一個年約六十的老婦人,臉上溝壑縱橫,看起來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場。
老婦人身後還跟著一個消瘦的年輕女人,長得和陳銘宇有五分相像,渾身上下都穿著大牌,打扮得很精緻。
看見她們兩個,沈令宜就好像看到救兵一樣,眼底燃起希望的光。
她激動地往前走兩步。
「媽!小霜!你們來得正好,快幫我勸一勸銘宇吧!他被那個賤人蠱惑了,現在居然鬧著要和我離婚!」
來得正是陳銘宇的媽媽陳母和妹妹陳霜。
陳銘宇的公司走上正軌之後,在這個小區里同時買了一套大別墅和一個大平層。陳母腿腳不方便,不願意爬樓梯,就和剛畢業一年的陳霜住在大平層那邊,只偶爾過來別墅這邊串門。
聽見媽媽的話,沈星染抬起頭,心中忍不住再次升起一點小小的希望。
爸爸平時很聽奶奶的話,也對姑姑很好。
或許
或許奶奶和姑姑能說服爸爸不要離婚?
陳母神情嚴肅,頗為不贊成地看著陳銘宇:「兒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鬧得這麼大?我和小霜剛才在門外就聽見你們吵架了!你剛才是不是還想打人?這不是讓鄰居們看笑話嗎?!」
陳銘宇的臉色一滯,訕訕地放下手,小聲解釋:「是沈令宜剛才出手推倒了韻秋,我一時著急,才——」
「什麼?」
陳母挑眉,聲音大了一些,「沈令宜把韻秋推倒了?孩子沒事吧?沒嚇著我寶貝孫子吧?」
一邊說著,她一邊到處尋找,看到站在角落裡的小男孩謝天祚後才鬆了一口氣。
她快步走過去,一把抱起孩子,更加不高興地斥責:「當著孩子的面動手,成何體統!」
這話是對著沈令宜說的。
沈令宜呆怔在那裡,不敢置信地看著陳母。
沈星染的心也驀然沉了下去。
從小到大,奶奶從來都沒有這麼抱過她
那邊陳母還在自顧自地說:「你們都給我注意點,要是嚇到我的寶貝孫子,我跟你們急!」
沈令宜不敢置信地開口:「媽,你不幫我勸銘宇,反而把賤人的孩子當成寶」
「呸呸呸!怎麼說話的?」
陳母氣得啐了一口,「什麼賤人的孩子,天祚可是我陳家的獨苗苗,唯一的男丁,陳家未來的希望!」
沈令宜:「」
她不開口了,目光從陳母那邊移到了旁邊的陳霜身上。
陳霜剛剛大學畢業一年,這會在陳銘宇的公司裡面負責管人事,是個精明愛笑的人,平時和沈令宜的關係也不錯。
可是這會,她的臉上沒有笑容,反而有些漠然。
感受到沈令宜的目光,陳霜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勸說:「大嫂,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你認清現實,不要再鬧了。好聚好散,對你和大哥都好。」
沈令宜忍不住顫抖著質問:「小霜,我嫁給你大哥七年,為這個家付出了那麼多。就連陳家的公司,都是當初我和他一起創辦起來的。懷了星星以後,你大哥希望我回歸家庭,我就專心回家相夫教子,從沒有一句怨言。你們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她選擇當家庭主婦,因為那是陳銘宇曾經的願望!
是他說很想回家能喝上一口妻子煲的熱湯,是他說想要一個能為他鎮守後方,讓他無後顧之憂的家庭!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過沉重,陳霜默了默,往謝韻秋那邊看一眼,才嘆息著回答:「大嫂,那些都只是過去了。現在你看看你,你再看看韻秋姐,你說說,你哪裡比得上她?」
聽著媽媽和姑姑的對話,沈星染動了動頭,仔細打量著媽媽和那個姓謝的阿姨。
姑姑說得對,媽媽和謝阿姨真的完全不一樣。
媽媽穿著一身松松垮垮的睡衣,繫著沾滿油漬的圍裙,頭髮隨意束在腦後,臉色晦暗發黃。
而謝阿姨——雖然不想承認,但謝阿姨打扮得精緻漂亮,卷卷的長髮披在肩後,臉上皮膚光潔白皙,看起來猶如少女。
她咬著下唇,在心裡感到困惑。
所以,這就是爸爸不想要媽媽的理由嗎?
陳霜又說:「韻秋姐自己獨立經營一家公司,這兩年和豐城的謝家合作緊密。前段時間,豐城謝家的三老爺決定認韻秋姐當乾女兒。那可是豐城謝家!數一數二的大家族,頂級的豪門!」
謝韻秋站在一邊,臉上露出怡然自得的微笑,顯然對陳霜的奉承十分受用。
「沈令宜,你呢?你當了五年的家庭主婦,除了會做飯,還會做什麼?你現在配得上我大哥嗎?你能像韻秋姐那樣輔佐我大哥,帶著陳家越走越高嗎?你做不到!」
陳霜一字一句說,「所以,沈令宜,看清楚現實吧。現在離婚,對你,對陳家,都好。」
沈令宜不說話了。
她的目光分別從面前的陳家人臉上看過去。
他們都滿含責備地看向她,沒有一個人覺得心虛。
曾經海誓山盟的丈夫,這會心裡只有別的女人,嫌棄她如同嫌棄一塊用舊了的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