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於是兄終弟及,先帝將皇位傳給了裕王,也就是現在聖上。
葉忱則被任命為太子太師兼吏部尚書文華殿大學士。
葉忱目不斜視,邁步走在前面,楊秉屹是他的貼身護衛,緊跟在他身邊匯報事情。
一直到兩人從面前走過,吳管事才直起腰。
馬車早已經停在了府外,葉忱踩上馬扎,餘光看到騎馬而來的葉南容。
葉南容沒想到這會兒會碰上葉忱,下馬將手裡馬鞭丟給下人,上前拱手:「六叔。」
葉忱嗯了聲,聞到他身上的酒氣,開口問:「去哪裡了?」
葉南容目光微動,抬眼對上葉忱平和如素的漆眸,心裡越發忐忑。
六叔雖只年長他七歲,但卻是他平生最敬重之人,當然,他也最是畏懼這位喜怒不形於色的六叔。
葉南容低聲道:「幾個友人為我祝喜,就陪著應付了些時候。」
葉忱頷首說了句,「別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就上了馬車。
葉南容壓下嘴角,眼裡一閃而過煩悶,隔著馬車回話說:「六叔放心,我知道。」
馬車壓著青石路向前行去。
楊秉屹提起案几上的茶壺,為葉忱斟了茶遞上,「大人,三公子一直不滿這樁婚事,別出什麼狀況。」
葉忱接過茶盞,骨節分明的長指拈著茶蓋,刮去水面的浮茶,飲了一口才漫不經心的啟唇:「他知道輕重。」
葉忱放下茶盞,語氣輕淡,「況且,誰又能事事順心遂意了。」
聽葉忱如此說,楊秉屹也點點頭,有老夫人壓著,三公子就是再不情願,也得娶那位沈姑娘過門。
日頭才從雲端撥開一道縫隙,整片天光就飛快亮起,融融的暖陽從窗欞照進屋子,凝煙坐在妝鏡前,鳳冠配著雲鬢花顏,一襲朱紅色縷金彩繡鳳紋玉錦嫁衣,更襯的肌膚細膩如脂玉。
由遠及近的鞭炮嗩吶聲響在耳邊,屋內眾人一下沸騰熱鬧了起來。
「迎親隊伍來了!」
「快快!拿蓋頭來!」
凝煙看著鏡中裝扮的有些陌生的自己,身後是忙碌的丫鬟、喜婆、媒人,心裡酸酸的意識到,自己是真的要嫁人了。
大紅的蓋頭罩下,視線被徹底擋住,她在眾人的攙扶下走出屋子。
耳邊熱鬧鬨笑的聲音不決,凝煙攥緊手裡的紅綢,走得小心翼翼,一直到垂花門邊,攙著她的人才停下。
「新官人還不扶新嫁娘入轎子。」
不知誰先說了一句,接二連三的人都跟著開始催促。
葉南容嘴角掛著敷衍的笑,在眾人的起鬨下走上前。
凝煙透過蓋頭底下的縫隙,看到一雙腳停在自己面前,墨色的雲紋靴,衣擺的邊沿如她的嫁衣一般濃紅。
是她的夫君。
她將手裡的紅綢攥的更緊。
葉南容居高臨下,端看著面前嬌小小的身影,這便是他要娶的女子。
蓋頭遮住了她的樣貌,唯有攥著紅綢的手露著,白皙不見瑕疵的一雙手,在家中無疑也是嬌生慣養的。
他扯了扯嘴角,拉起紅綢的另一頭,帶著她朝花橋走去。
葉府此刻早已是賓客滿座,宴席處熱鬧至極,葉老夫人和幾房的老爺家眷都在喜堂等著接親回來。
下人喜沖沖的進來稟報,「老夫人,再轉過一個街口,接親隊伍就到了。」
葉老夫人含笑點頭,又想起問:「六爺可回來了?」
「六爺讓人來傳話,說宮中還有些事,要晚些回來。」
今日是二房辦喜事,葉忱有事不在也不是太打緊,葉老夫人頷首,「不妨事,你們把前頭照料好就行。」
「欸。」下人應了聲又急跑到照壁下去候著。
迎親隊伍一路吹吹打打,穿過熱鬧的街集,停在葉府外。
街兩旁都是伸長著脖子看熱鬧的百姓,都好奇這三公子娶了怎麼樣一個姑娘,能有這氣運進葉府的門,那是多少人做夢都不想敢的。
奈何眾人只能瞧見一抹倩影從轎中走出。
凝煙一刻不敢放鬆,按照規矩禮數跨過火盆,隨著喜綢那端的夫君走進喜堂,在儐相的唱聲中拜過天地。
「送新娘子入洞房!」
凝煙全程就像被人牽著線的風箏,又被女眷簇擁著去了洞房,直到屋門關上,隔絕了外頭的吵鬧,她終於將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一些。
不由得把手心按到心口,撲通撲通,跳的好快。
喜婆低下腰在她耳邊說:「夫人稍安勿躁,郎君接待過賓客就會過來。」
她心跳的更快了,想起方才透過蓋頭看到那道修長挺直的身影,赧然咬住一點唇瓣,輕輕點頭。
天色漸漸變黑,葉南容卻始終沒有過來,屋內喜婆和媒人都開始嘀咕,「郎君怎麼還不回來?」
喜婆喚來院中婢女,「你去瞧瞧怎麼回事。」
婢女應聲。
凝煙只聽她走出去沒幾步,就又快跑了回來,口中興沖沖喊著「來了來了。」
凝煙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弦立刻又七上八下的跳亂起來,隔著蓋頭,她感覺自己被籠罩在一道身影之下,隨之而來的,還有那人身上淡淡的酒味。
「郎君可以揭開新娘子的蓋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