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爹死後,祖父沒幾個月也去地府找兒子團聚了,錢府從此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人在這懷昌縣掙一掙。
人走茶涼,短短十來年,錢府搭上下滑的過山車,迅速的滑落成懷昌縣的一般富戶,特權特例隨風而逝。
好在有祖母何氏,錢峰是她的心肝寶貝命疙瘩,生命中所不容有失的重寶。
她是前身的靠山,亦是錢府的二老爺夫妻兩個的當路虎。
老夫人生育錢府長子次子,膝下還有庶出的三子四子。
然,這十四年來,她生活的中心就是圍子早產孱弱的長孫轉,眼不錯的盯著,身心疲累。
當然,要說錢府其他孫子輩他不疼惜,那也是錯怪了她。
至少錢二爺錢仲,劉氏夫妻的長女,錢府大小姐:錢瀅瀅,就敢在老太太跟前頂嘴。聽錢大小姐說,祖母擰她都是揪著衣料,擺個珀斯凹造型而已。
以上資料來自於貼身小廝山雞。
以下資料來自另一個小廝鵪鶉。
就這起名的水準,錢鋒為前身點了三十六個贊,人才難得!
話說七月廿八那日傍晚,前身瞞著祖母,偷偷和二叔錢仲冒雨出府,身邊隨伺的一個都不曾帶,神秘等級至少三個加。
等夜間永恆河決堤的消息傳來,祖母才知曉乖孫落水失蹤。
斷手傷腳殘腦袋的錢家大少爺,被乞兒劉貴兄妹相救。
因為傷口感染髮燒,前身高燒不退昏迷不醒。五六日過去,才被四處尋找的管家,在出事地點的上遊河神廟找到。
至此,錢鋒同學有了新的人生。
只是換了芯子的錢大少爺,額頭的傷著實嚇人,仇大夫說盡人事聽天命吧,他盡力救治就是了。
好麼,有這樣的好事,錢家二老爺錢仲夫妻,忙不迭地給錢鋒舅父舅母去信,告知鄭家:您那紈絝外甥終於昏迷難醒,狀若痴傻,再不能禍害我的錢家。
劃重點:我的。
按說這事到這裡錢二爺該是心意達成,最為歡喜了。
偏偏報應來的太快,後續的劇情嚴格按照了錢二老爺夫妻原先設定,一分不差的,債主齊聚錢府要債。
縣尉夫人可不是擺設,智慧手段一樣不缺。人把爪子收起來不代表她無力反抗,幾個思量過後,虎威依舊的祖母何氏,扛起掃把打的逼債上門的債主們面無好皮。
人家是誥命夫人,七品孺人那也是有品級的命婦,只要打不死你,活該您得受著。誰叫你是打上門要債的平民。
錢老太太威武!錢老夫人雄壯!
暫時轟走了滿屋子債主,老夫人一口鮮血噴射,面對抵賴無效就耍無賴的次子夫妻,心痛異常。
錢家這次事情鬧得太大了,整個懷昌縣人盡皆知。
鄭家舅父忙著公務贈災脫不開身,鄭家舅母還在產褥期,只得派了心腹管家前來站隊。
幾方實力都差不多,你來我往的各不相讓,最後縣令親自出馬解決。
最終的結局慘烈到啥程度,錢鋒一概不知。
祖母一力承擔了裡面的齷蹉骯髒,她覺得乖孫此狀,錢府此情,都是她的過錯,她自來承受。
地主家的潑辣閨女,可不是什麼好性子的脾氣,既然長房乖孫得不到錢府,那麼錢府還存在幹嘛?!
偏心眼的老太太,就是這麼任性,誰敢管,站出來,老太太大耳刮子伺候。
分家散夥的時候,祖母何氏堅決的要縣令帶領其他官員作證寫契書,把二房出族,「圓了你錢二爺分家的願。」
隨後推了堪堪甦醒的錢峰做族長,她要還給峰哥兒一個乾淨錢家家族。
鄉下老宅子並二十幾畝田歸了三子四子,老太太隨著長孫,到了大青山田莊,這裡是當年鄭家的陪嫁莊子。
要說錢家父子兩代都是懷昌縣尉,哪怕人走茶涼後,家中商鋪經營所得的收入,也足以保證錢家小日子過的很滋潤。
呃,標註一下前提:在不作不死的框架內。
如今,嘿嘿,錢府已經華麗麗的跳出這個既定框架,自由的飛了。
話說一行幾人,仆一到了這幾年不曾用心打理的莊子上,屋舍破敗,院草戚長,祖母老人家一陣悲嗆襲來,更覺對不起孫子。
這些天驟然間的打擊接踵而來,老太太都在自己身上。
親子算計,孫子失蹤,破財遣奴,一切都因為自己的對府里十幾年不作為所導致,老夫人何氏被內疚自責傷的體無完膚。
挺著心裡給長媳的承諾,好容易一口氣撐到了大青山田莊。
本該是秋收季節,諾大的田莊竟然沒有半分歸倉的忙碌,零散的作物哪裡足夠莊子裡人口裹腹吃飽。
落差太大,錢老夫人憂思更甚。
好在孫子傷勢漸愈,心頭的一塊大石頭方才稍放了一二,卻不料天氣轉涼,一夜間竟然咳嗽不止。
請了懷昌最好的仇大夫來給老夫人診治,錢鋒才知祖母口中的你放心,就是寄存在仇大夫那裡的一筆醫藥費,還是祖母感到事態不對,緊急間湊出來的全部資產。
任何時代,醫院都是個無底洞!
何況錢老夫人給孫子治傷,都是最好的藥材優先用上。
如今,亦所剩無幾了。
算上舅母向氏私下資助的三百貫,還有婉兒手裡的一些散碎,錢鋒大致得出一個數:撐死了等值前世2018年的五萬人民幣。
五萬,要抓藥看病,要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