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老爺子又斟了一杯,她驚訝地發現,酒壺是熱的,摸起來頗燙手。
「谷伯伯,您還真講究呢,喝黃酒一定要喝溫的。」
「那是,」谷教授搖頭笑道,「其實我這算不得講究了,老年間講究的是要用錫壺裝黃酒,然後放在專門溫酒的傢伙事裡,還得燒熱水來溫酒,我這不想折騰那個了,直接放微波爐里打熱了就是。」
「您怎麼不放一顆話梅呢?」
「切,」谷教授一擺筷子,不屑地說道,「那是你們不懂事小孩的喝法。」
他又是「吱嘍」一口酒,夾起一筷子白切雞嚼著,很是得意,搖頭晃腦地吟哦道:
「老人七十仍沽酒。」
文訥看他從現代的精神科教授瞬間變成了古代的鄉間教書先生,忍不住笑嘻嘻地接了下句:
「千壺百瓮花門口。」
谷教授抬起眼來,頗驚喜地看了文訥一眼,接著又吟一句:
「道傍榆莢仍似錢。」
文訥笑道:
「摘來沽酒君肯否?」
「好!」
谷教授撫掌大笑,文訥也開心地笑個不停,一老一少開懷大笑,直接視旁邊的李晗如無物。
李晗有些不滿地皺眉道:「谷伯伯,您這個病不能喝酒的,您又不是不知道。」
谷教授望著李晗,笑眯眯地為自己辯解:「這兩年控制的不錯,喝點黃酒,不礙事的。」
文訥看他這個狀態,笑道:「谷伯伯,是不是您老有什麼高興事了啊?」
谷教授笑吟吟地一指文訥,誇讚道:「還是小文聰明,看出來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夾了顆花生米吧唧著,用筷子指了一下茶几上的pd,笑道:「這不,下午和兒子視頻來著。」
文訥心裡「咯噔」一下,仍然笑著問道:「怎麼,您兒子要回來啦?」
谷教授搖頭笑道:「不是,他的診所開業了,今天剛開張!唉,當爹的盼了這麼多年,兒子總算有大出息了啊!……不過他今年就回不來了,診所剛開業,那邊的事夠他忙的了,反正我已經辦好簽證了,過幾天飛去美國看他,在那兒跟他一起過年,開春再回來。今天你們來得正好,就算提前給我送行了吧。」
文訥和李晗對視一眼,都感到頗為意外。
……
兩人陪著谷教授聊天,待他喝完酒、吃完飯,兩人又幫著收拾好,然後文訥替谷教授泡了一壺茶,李晗肚子裡藏不住事兒,好幾次想開口問谷教授,可是看看文訥,又都欲言又止。
文訥看看她,問谷教授道:「谷伯伯,您這一走,恐怕得好幾個月才能回來吧?」
谷教授點頭道:「是啊,往年都是快過年了才過去,今年去得早,這麼多年了,還是頭一回陪兒子待這麼久呢。」
「怎麼樣,」他借著酒意,用打量兒媳婦的目光看著兩人,笑道,「你們兩個,願不願意跟我去美國玩玩?」
他先打量了一下李晗,笑道:「小晗要上班,大概不會去。」
他又打量一下文訥,笑道:「怎麼樣小文?你也沒什麼事,想不想去美國玩玩?」
李晗幸災樂禍地看著文訥,心說谷伯伯這真是喝多了,趁著人家撒手沒不在這裡,公然挖起牆角來了,不過,找個在美國開診所的男票,對於女孩子來說,的確是上上之選啊!
她笑道:「小文,要不你就陪谷教授去一趟吧,我是上班走不開,要不然我都搶著去了。」
文訥沒接茬,只是微笑道:「谷伯伯,我今天來除了看看您,還有就是,這段日子我自己也調查了一些東西,有些心得,可也有些疑惑,既然您很快就要去美國了,那今天我還真得抓住機會,跟您請教一番了。」
她這麼一說,谷教授也嚴肅起來,喝了一口茶,點頭道:「嗯,你還放不下這件事啊,好吧,你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先說好啊,我也不是神仙,我只能盡我所能幫你分析一下,你可別拿我說的當權威答案啊。」
文訥點點頭,說道:「最近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段往事。」
「往事?什麼往事?」
谷教授望著她微微笑道,心說你才多大,能有什麼「多年前的往事」。
……
文訥也端著一杯茶,蹙眉回憶道:「那年我在江音附中上高一,帶我專業的是江音的邢懷遠教授,有一次上完課,我留下來幫他整理譜子,聽到他跟另一個老師聊天,感嘆現在的年輕人普遍浮躁,不願趁著年輕苦練專業,考上好大學了就整天瞎玩、談戀愛,還有被包養什麼的……」
谷教授聽到這微微點頭,頗有知音之感。
文訥繼續說道:「然後那個老師也說,當年的風氣多好,學生念書就是念書,哪有談戀愛的,然後邢教授嘆了口氣,說也不盡然,當年咱學院就有這麼一件事,有個剛來沒多久的年輕老師,跟女學生談戀愛,還發生關係了,後來事情鬧開了,人家告他"qngjn"……」
李晗瞪大了眼睛,「啊」了一聲。
文訥接著說道:「邢教授說,那時候還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人都保守,女學生跟男老師談戀愛,還發生關係,那就算不得了了,女生基本就沒法做人了,那時候嚴打剛結束沒幾年,根本不講什麼證據,女生說他"qngjn",那個年輕老師直接就被抓進去,判了死緩,那個年輕老師當時已經是全國有名的青年演奏家了,還獲得過不少國際大獎,被認為是將來的世界級小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