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個懶人,藏寶閣和藏書房亂七八糟的,一看就從來沒有好好收拾過。珍貴的寶物和稀有的煉材隨便堆在牆角,簡直是暴殄天物。
伶舟休養的速度很慢。一天下來,桑洱十分之七的時間都和他待在一起。十分之三的時間,就在宮殿裡探險,一點也不無聊。
某一日,桑洱來到側殿,看到了一個個像棺木的束立在牆邊的東西,就好奇地問伶舟那是什麼。
伶舟道「那是我的下屬製造牽絲人偶的房間,她叫宓銀。但經常不在行止山。」
桑洱點頭,心裡默默地補充原來是空巢大齡單身魔。
伶舟所說的宓銀,是西域冀水族人。以前,桑洱在書上看過他們的傳說,據說這族人桀驁不馴,十分擅長製作牽絲人偶,很早就滅族了,如今,只有少部分族人四散天涯,非常稀少。
不知為何,分明和宓銀素未謀面,桑洱卻覺得,自己應該會和對方合得來。
這天晚上,由於看不慣伶舟的房間太亂。趁他出去找吃的時候,桑洱好心幫他收拾了一下房間。一不小心,摸到了床頭一個沒關好的暗格里,塞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桑洱好奇地掏出來,發現那是一小本畫冊。
手一抖,書頁便抖開了。桑洱定睛一看「!!!」
書紙有經常翻動的痕跡。每一頁畫的,都是同一個人——赫然就是桑洱本人。
不同的衣著,不同的年齡,栩栩如生的表情。
桑洱驚悚地退後了一步。
這這這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她的畫像?
不管這是在她來之前就有的,還是伶舟這幾天畫的,他將它私藏在枕頭下面,都太可疑了!
桑洱「」
聽見殿外傳來腳步聲,桑洱有點兒慌亂,立即將它塞回了原位,假裝沒發現。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夜,回到自己房間睡著後,桑洱做了一個夢。
夢境裡的她,坐在一把搖椅上。身邊環繞著幾個吵吵嚷嚷的小孩,懷裡還抱著一個襁褓。掀開那張小棉被,裡面卻不是嬰兒肉乎乎的小臉,而是一隻和伶舟如出一轍的黑貓。
桑洱「!」
桑洱一頭冷汗地醒了。
天蒙蒙亮,桑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又一次穿上鞋子,捲起包袱逃了。
不管怎麼看,伶舟都對她圖謀不軌。她絕對不要生一個尖牙利齒還全身是毛的小孩。
果然還是走為上策啊!
行止山有諸多妖獸出沒。好在,後山有一條較為安全的山道,伶舟一早就告訴她了。桑洱沿著它,順利地摸到了最近的鎮子,在酒肆坐下,打算吃頓飯再走。
這時,桌上覆了陰影。有人坐在了她的對面「姑娘,搭個桌吧。」
「這裡桌子這麼多,你不會自己另找一個位置啊?」桑洱頭也不抬道。忽然,意識到這聲音有點熟悉,她一驚「你是尉遲唔!」
她的唇被一隻手輕輕捂住了「噓。」
尉遲蘭廷作男裝打扮,頭戴帷帽,就坐在她跟前,雪膚紅唇,笑意微深。
他也太神出鬼沒了吧?桑洱抓住他的手腕,往下一按「你怎麼會在這裡?」
尉遲蘭廷微微笑道「路過。」
他一邊說,一邊瞥了眼外面。桑洱隨之看去,果然看見了一輛尉遲家的馬車。
「你接下來要去哪裡?我可以順道帶你。」
「你順路去蜀中嗎?」
「不順路也得順啊。」尉遲蘭廷輕嘆一聲,將摺扇一合「上次答應過你,要送你去法器拍賣會的,已經食言過一次了。」
一提法器拍賣會,桑洱就想起自己土匪一樣捲款逃跑、不告而別的事兒,訕訕一笑。
尉遲蘭廷莞爾「吃吧。吃完我們出發。」
在尉遲蘭廷的護送下,桑洱順利抵達了蜀地。馬車停在天蠶都城門下的陰影中。一隻白淨的手撩起了馬車竹簾,桑洱一躍而下,整了整衣裳,小聲對車裡的人說「那我走啦,回去見師父了,謝謝你送我。」
尉遲蘭廷微微一笑「去吧,我在天蠶都等你。」
桑洱聞言,看了他一眼,鼓了鼓腮「我不一定有空下來。」
「嗯,你先忙你的。」尉遲蘭廷氣定神閒地伸手,替她理了理鬢髮,說「忙完了,抽空想起我就行了。」
桑洱扭過頭,御劍飛了。
飛過山門,落在久違了的青竹峰上。幾個在校場上乘涼吃西瓜的弟子看到劍光,均是一愣,激動地迎了上來,說「桑師姐!」
「桑師姐終於回來了!」
桑洱的目光在那些剛摸完西瓜的甜膩膩的手上一停,立即一個大鵬展翅,閃到一旁,並拋出一個包袱「接住!」
幾個弟子拆開了包袱,驚喜道「是糖蓮酥和荷花餅!」
「大家快過來分吃的,桑師姐給我們帶特產啦!」
弟子們鬧哄哄地追著包袱,一窩蜂地跑了。
調虎離山之計成功。
桑洱得意一笑,拍了拍手心。一轉頭,就看見了人煙散盡後,謝持風站在前方,一張美人臉毫無表情地盯著她。
桑洱「」
天底下最愛管她、最不好糊弄的人來了!
桑洱一縮脖子,決定先發制人,後退了一步,捂住雙耳,警惕地說「這次你可不許怪我,不是我故意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