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想把時清叫過來教導兩句,人還沒見著,她就先對自己派去的金盞甩巴掌了。
考上探花,別的本事沒長,脾氣見長啊。
全怪她爹沒文化一俗人,什麼都不會就知道溺愛。要他看來,時清父女一個德行,全是拿不出手的性子。
半杆子打不出一個屁。
老爺子雙手搭在拐杖上,撩起眼皮子看站在屋中間的時清,半句沒提讓她坐到跟前的意思,開口就是質問,「你為什麼打金盞?」
這話一問出,屋裡屋外的人都豎起耳朵,連老徐都停下假哭。
時清胸口悶的發堵,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抬眼跟老爺子對視,略一揚眉,「我打她還需要理由?」
她一個時家的嫡女,在老爺子跟前地位還不如個下人。
這樣的長輩,自己敬他幹什麼?
以前是怕事,想珍惜好好活著的機會,現在她連活著都做不到,還怕個錘子。
時清自己從屋中間走到旁邊,拉了個椅子坐下。
她早上到現在還沒吃飯,看著老爺子桌上的點心忽然有些餓,伸手一指盤子,「金盞,把那盤紅豆糕給我端過來。」
叫的不是蜜合,而是金盞。
「?」金盞聽的目瞪口呆紋絲不動。
時清她知道這是在誰的院子裡嗎?她敢使喚自己?
老徐捏著帕子,滿是皺紋的臉上堆起虛假笑意,綿里藏針柔聲說,「小主子使喚老爺子院裡的人使喚的挺順手啊。」
這是完全不把老爺子放在眼裡的意思。
時清調整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歪坐在椅子上,抬眼看老徐,「那你也別閒著,去給我換杯熱茶過來。」
真是給他臉了。
多大年紀了還沒點眼力見。
「……」
老徐在府里除了老爺子沒人敢使喚他,猛地聽見時清讓自己去倒茶,差點氣的厥過去。
「鬧夠了沒有!」老爺子拐杖杵地發出沉悶的「咚咚」聲響,「你看看你像什麼話,坐沒坐相目無長輩,沒有半分教養!」
時清有教養的時候也沒見他對自己有半分滿意啊。
「您既然說我沒教養……」時清深吸口氣站起來走到金盞面前,對上金盞挑釁的視線,抬起左手朝她右臉乾脆利落的又抽了一巴掌。
一左一右,特別勻稱。
時清甩著自己發麻的手,「那我就沒教養給您看看。」
當著主人的面打奴才,這才叫沒教養。
老爺子驚的說不出話,連金盞本人都沒反應過來。
她以為自己依靠著老爺子,時清今天肯定要被罰,結果誰知道時清當著老爺子的面又甩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聲響,直接打懵所有人。
時清說,「姥爺您不是問我為什麼打金盞嗎?這就是原因。」
她冷笑,目光從金盞臉上緩慢移到老徐身上,停住。
「我時家嫡女,今科探花,在自己家裡使喚不動兩個奴才,這家到底是姓時還是姓金?」時清看著自己發紅的掌心,「我連打個自家不聽話的下人都要被興師問罪嗎?」
最後一句話是對著老徐說的。
府里人尊稱你一聲「徐叔」是她人有涵養,你仗著別人的尊重倚老賣老是你不要臉認不清自己的身份。
「只要我還姓時,在這個家裡,我就是主子,其他人……」時清放下手,看著老徐跟金盞,聲音緩慢,字字清晰,「只能是奴才。」
「別說她有錯,她就是沒錯,我也能抽她。」
時清一句話堵住所有人的口。
老徐想倚老賣老假哭又不敢哭,餘光瞥老爺子臉色。
「你長本事了是吧?你考中探花了不起是吧?」老爺子被氣的站起來,抖著手指向時清,「那你別被人退婚,別讓時家成為全京城的笑話啊!」
重點終於來了。
「不就是被退婚嗎,多大點事。」時清自己端著紅豆糕又坐回去,「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夫郎多的是。」
「大不了再找一個唄,只要我成親速度快,笑話就追不上我。」時清咬了口紅豆糕說,「我覺得那個誰——」
她忘記名字,扭身問蜜合,「繡牡丹那個叫什麼來著?」
只記住了對方牡丹繡的好。
蜜合眼皮抽動,彎腰小聲提醒,「雲執。」
時清點頭,「對,我就覺得雲執挺好的,我挺喜歡的,就娶他吧。」
老爺子差點一口血吐出來,被下人撫著胸口坐下來,氣都喘不勻,一副隨時被氣出病的模樣,「雲家?你見過他嗎,能喜歡他什麼?」
時清根本不看他,隨他裝。
剛才進門前老爺子聲音中氣十足。
見他身體這麼硬朗,時清當時就鬆了口氣。
至於看中雲執什麼?
時清毫不猶豫,「我就喜歡他溫柔解意賢良淑惠會繡牡丹的樣子。」
主要是會繡牡丹。
而此時雲家。
鴉青捧著個黑色匣子走進裡屋,左右沒看見自家小公子,不由推開窗往外看。
清晨院內梨樹上,本應端坐在繡架前繡牡丹的小公子,此時正悠閒的倚坐在樹杈上。
身上淡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