髮型,稍有不慎便會顯得土,但商明寶駕馭得十分輕鬆。
一輛黑色賓利已臨街等候,看到兩人下台階的身影,司機躬身將後座車門打開。
車內的暖氣已預熱正好,一上了車,廖雨諾先開香檳,再脫外套,繼而迫不及待說:「噓,我告訴你,向聯喬的孫子也在!」
「誰?」
紐約留學圈很大,每天都有這個那個來頭的人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紐約留學圈又很小,尤其是她和廖雨諾的圈子,進得來的一早便在,進不來的攀龍附鳳也進不來。
商明寶想不到還有誰能讓廖雨諾這麼興奮激動。
「向聯喬!」
廖雨諾抑揚頓挫地又重複一遍。
想了數秒,商明寶不確定地問,「你前男友?哦對不起,他都有孫子了。」
「小姐你不學歷史的嗎?」
廖雨諾簡直不敢置信。
在課本里與諸位名人以頓號隔開並列的名字,雖不算家喻戶曉,
但稍在圖書館檢索,卻能看到一整排的專著、工作回憶錄以及傳記,背後足跡跨越大洲和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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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常說,向大使為人清正謙遜,又十分儒雅有魄力,雖然只是幾面之緣,但給剛到美國的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和鼓舞。
廖雨諾一邊飲酒,一邊念叨,我沒想到an還有這樣的關係,他以前從沒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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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雨諾沒有想到,她說得這麼興奮神秘,但這些字句不過在她閨蜜這裡左耳進右耳出。
商明寶什麼也沒聽進去,只為「向」
這個姓氏有了一秒的心跳波動,以及伴隨而來的漫長的心不在焉。
賓利的車窗貼了很深的防窺膜,透過玻璃,上東區一幢幢排屋的燈火浮動得很不真切。
怔神間,眼前景象流動,她托著下巴的手鬆了一松。
真怪,在這樣積雪未化的隆冬,在這樣富貴顯赫的社區街道上,怎麼還有人騎自行車?
他穿一件低調的黑色衝鋒衣,拉鏈拉到了頂,掩住小半個下巴,黑色冷帽下,銀色耳塞醒目,一根耳機線隨著騎行帶起的鋒利寒風而晃動。
賓利與他同行不過一秒,便滑過了街角。
高懸路燈下,紛飛鵝毛大雪中,商明寶回眸,只覺得他露在外面的那半張臉淡漠得過分,也自在從容得過分。
她不知道,在她抵達伍家府邸的十分鐘後,這輛自行車也同樣駛入了伍家的前院,剛剛還穿著衝鋒衣的青年,一邊匆匆登上台階,一邊唰地一聲將拉鏈拉到底,露出了裡面一身板正的黑色晚禮西服,與她走近了同一座燈火通明的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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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家所在的樓出自著名設計師之手,十分氣派雅致,自四樓重重帷幔掩著的格紋窗中,飄出現場小型管弦樂隊的演奏聲。
禮賓設在玄關,有一方不小的衣帽間,裡面妥帖地收納了所有來賓的衣物和手袋,從門縫間偶然窺一眼,可見各色奢牌羊絨水滑筆挺,稀有皮手袋錯落有致,間雜著數件華貴的皮草。
商明寶脫下外套,將呢子大衣交予傭人保管,繼而與廖雨諾一同轉過屏風,穿過大堂,最終在旋轉樓梯處見到了伍家的兩人。
這一場私宴的東道主是伍家的小兒子。
這是他首次主理dnerparty,怕他照顧不周,因此母親陪他一起在這裡迎賓。
挑高七米的中庭中,水晶燈的風鈴晶管如瀑布懸下,母子兩人一個西裝革履,另一個著寶藍色綢緞晚禮服,臉上笑容俱是上東區標誌性的親切、熱絡、無可挑剔。
「auntie,an。」
商明寶上前問候,被伍夫人熱情親厚地張開懷抱擁了一擁。
「你好久沒出來走動了,an真是有面子。」
伍夫人道,牽起商明寶的一雙手熱情寒暄,又順道睨了自己兒子一眼。
伍an聳聳肩,口吻隨意:「你還是叫我柏延吧,不然我還得叫你babe。」
商明寶的英文名是父母為她取的。
她是商家的掌上明珠,以「babe」
為名,很恰如其分
(),但伍柏延不這麼叫她,嫌她占便宜。
商明寶歪了下頭,薔薇色的唇微張,克制住了跟他互嗆的衝動,改為一個招牌性的假笑。
她和廖雨諾算是來得遲的,迎賓已到末尾。
傭人引她們上樓梯,伍夫人目送數秒後轉回視線:「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你先上去陪明寶,剩下的那位交給我。
()」
伍柏延正有此意,但還是問:他還真來啊?()」
今天被邀請的都是他圈內好友,身份非富即貴,不然便是紐約深受追捧的文化藝術名流,只有這最後姍姍來遲的一位他不認識。
或者說,是縱使相逢應不識。
畢竟他們只在中國見過一次,那時伍柏延還小,對方卻已經是高中生。
伍夫人撫了撫晚禮裙的領口:「既然是你父親交代的,又發了邀請函,他總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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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碳纖維自行車重心壓低,以極順滑的姿態滑過最後一道街角後,在伍家宅邸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