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威城知府章丘生率五千將士來援……」
……
看著這陸續趕來的援軍,陳永廉笑了笑,也沒有言語太多,拱了拱手向這些同僚們致謝,然後便跨馬而上,回金陵城去了。
這些馳援的太守和知府們見狀,也都無奈的互相看了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然後也沒說什麼,勒馬回城,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叔父!江寧城武威城他們距離金陵關隘,快馬趕來最多三個時辰不到……可是烽火狼煙子時就燃起了,侄兒不相信他們會看不到……」
陳思洲義憤填膺,此時距離大戰爆發,至少過去了八個時辰,這援軍來的也太……慢了吧!
「還不是因為我們勝了!我們若是敗了,他們應該來的會更快一點……不過,就不是援軍了。」
搖頭笑了笑,陳永廉的雙手,拳頭卻捏的更緊了。
大梁啊!
這還是自己年輕時想要為之拋頭顱灑熱血的大梁了麼?
此時的陳永廉,臉上掛著勝利者的微笑,但心卻在滴血。
他抬頭看看蒼天,難道大梁真的爛到了骨子裡了麼?
沒有人回答。
似乎,也沒有人能夠給出答案。
或者說……
陳永廉已經不需要別人給任何的答案,他的心裏面,早就已經有了答案,只不過……不願意承認罷了。
回到金陵城外,陳永廉撫摸著還浸染著鮮血的城門。
耳邊,他仿佛還聽得到兩位宗師統帥臨死前的一聲怒吼。
「不!大梁還沒有爛,大梁的國土,總有人在守。」
堅毅的目光,卻也只是一閃而逝,然後陳永廉又好像在一瞬間蒼老了許多,他的心……累了。
卻無可奈何,看著這壯闊的山河,他有一種無能為力的困苦。
「叔父,您去休息吧!清理戰場,寫戰報這些……侄兒來,最後會呈到您的面前先過目一番的。」
感受到陳永廉的無奈和心累,陳思洲也是感同身受。
他可是很清楚,當初自己這位被譽為大梁國的弘股之臣是如何被貶到偏遠的金陵城來鎮守關隘的。
世有奸臣當道,有昏君無能,有小人作亂……
君子奈何?敢一死以醒君王乎?
大梁鐘鳴六君子,已經死了五個了。
死在了金鑾殿上,死在了國君和滿朝文武的面前。
那一口大殿上的金鐘,就是鐘鳴六君子親自送上的,賀梁王的五十大壽。
敢給君王送鍾……
恐怕諸國百千大臣當中,也是獨一份的吧?
那一日,除了陳永廉,其餘的五君子,都撞死在了金鐘之上。
血濺朝堂,君王卻只是冷笑。
一聲鐘鳴,死一人。
然而……
即便是這樣,也沒有改變什麼。
是呀!
朝堂還是那個朝堂,陰霾得令人窒息。
看著同道的屍體,那錚錚鐵骨下不屈的眼神,陳永廉反倒是搖了搖頭,剛剛站起要去撞擊金鐘的身體……遲疑了。
無畏的犧牲啊!
或者說……是愚蠢的犧牲。
武死戰,文死諫。
可是這一刻,陳永廉卻是脫下了朝服,在滿朝文武面前,嘆了一口氣……
離開了這裡,大笑著離開了。
他將自己關在了府中,也不在乎是否有王城衛隊來抄家滅族。
他痛哭了七日,又發呆了七日。
第十五日,聖旨來了,貶往金陵城守關隘。
他的心死了,帶領著族人,上了路。
仿佛換了一個人,當初朝堂上意氣奮發要剷除奸逆,振興大梁的弘股之臣,變成了偏安一隅,成日以和城主明爭暗鬥為樂的太平知府。
「哎!」
回到府中,陳永廉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他遙望梁京方向,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哽咽著道:「陛下!陛下啊!大梁……已經爛到了骨子裡了,陛下……你知道麼?我的陛下啊!」
……
與此同時,江寧城武威城等太守知府,一回到城中,便立刻當機立斷,斬殺了城中齊楚兩國的使者。
銷毀一切通敵賣國的證據,他們依舊是大梁的好臣子,依舊享受著錦衣玉食和一城大權。
這年頭……
國可以滅,城卻長存。
國君可以死,勳爵卻沿襲。
無非是大梁之爵,還是齊楚之爵的區別罷了。
……
同樣的,金陵關隘一戰的情報,也火速送往了梁京。
後宮!
環肥燕瘦當中,已經年逾古稀的大梁國君蕭景騰,隨手看了一眼萬里加急軍報後,笑著隨手丟在了一旁,然後抓住身旁的漂亮妃子,嗤道:「打罷!打罷!關寡人什麼事兒……」
「陛下!」
送戰報的大將軍魏無雙,單膝跪地,鄭重道。
「退下吧!大梁這不是還沒有亡麼?金陵關隘不是也沒丟麼?算得上什麼了不得的事啊!寡人累了,來人……擺駕夜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