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朱重八也投來滿意的目光。
朱九有些驕傲,幸好小時候練了兩年的書法,不然還真的身無長技。
還是老媽有眼光,當初逼著自己去,書法班的學費可不少,老媽連件好衣服都捨不得買,但是交學費……
「媽!」
朱九的手突然開始發抖,眼睛裡像是進了沙子,心裡像有東西攪。
「爸!」
悲傷如潮水,心痛如刀割。
爸媽,你們好嗎?
我,好想你們呀!
兒子還活著呢?活得很好,以後會更好。
以前,有你們在,我沒長大。
現在,我在學著,像個男子漢那樣的活著。
我不會再軟弱,不會再任性,我會照顧好自己身體。
我會樂觀開朗,我會積極向上,我會珍惜生命里的每一天,我會找到那個和我成家立業的姑娘。
爸爸,媽媽,再見了。
兒子,會竭盡所能,活成你們的驕傲。
如果還有來世,請讓我再做你們的寶寶。
一瞬間,朱九給父母,寫了一封信。
壓抑著自己的情感,眼淚咽到了肚子裡。
隨後,一隻溫暖的大手,在脖子上捏了捏。
抬頭,是朱重八溫和清澈的目光,和勸慰的笑容。
朱九也笑了笑,繼續說,「還有誰寫?」
「俺來!」
「滾一邊去,俺在前頭!」
「恁倆去球,老子先來!」
朱九一句話,屋裡炸開鍋。
漢子們生怕不趕趟似的,青筋乍起紛紛揮著拳頭叫罵。
「各位哥哥,都有!」看漢子們擠到炕前,朱九趕緊道,「一個個來,俺就是不睡覺,也給你們都寫嘍!」
周大哥也喊道,「都他娘急啥,又不是搶銀子!」說著,看了看,「老七,恁先來!」
「那個,小九兄弟,俺給婆娘寫!」
叫老七的漢子,半邊臉上有道蜈蚣似的刀疤,滿臉猙獰。
可是此刻,老七駭人的臉上卻有些侷促,搓著大手,「俺也不知道說啥?俺家有老娘,俺爹走得早,前年娘癱了,俺有個兒。五歲了,俺家還有三畝地一頭驢!」
「俺念,七哥你聽著!」
朱九笑著提筆,可忽然發現,沒墨了。
「俺給你磨!」朱重八大手抓著墨,用力的磨。
這他奶奶的可了不得了,明太祖磨墨的家書。
興許幾百年後。和黑夫的家書一樣,無價之寶。
朱九的字跡更加工整了。
「媳婦,俺想你!」
嘩,屋裡的漢子們狼哭鬼嚎的壞笑。
老七漲得臉通紅,連連擺手,「九兒兄弟,這哪行?不中!俺媳婦還得找人念呢?這不羞死人了?莊子裡的人說閒話呢!」
周大哥和朱重八在炕上,笑得前仰後合。
朱九卻一本正經道,「七哥,有啥不中地?爺們想娘們,天經地義!誰敢笑話!」
說著,朱九壞笑一下,「嫂子害羞?俺和你說,嫂子是臉上羞,心裡美滋滋兒,知道你疼人兒!」
「哈哈哈!」
屋裡的漢子們捂著肚子笑得東倒西歪,周大哥的大手不住的砸炕。
老七先是一愣,隨後呲牙咧嘴傻笑。
「媳婦,俺想你。俺不在家,家裡的大事小情都靠你,苦了你咧。」
朱九接著寫道,「俺知道你累,你的好俺都記在心裡,在心裡。」
「俺在外頭,只要累了,俺心裡一想到你和娃,就不累了。」
「媳婦,你爺們在外頭給你娘倆掙命呢!你倆以後就等著過好日子吧,以後俺讓你天天有肉頓頓有饃。」
「中!」老七臉上的傷疤都在哆嗦,「這麼寫,中!」
「快開春了,地要種好。把俺娘伺候好,兒子看好,驢也餵好,俺爹的墳也去看看…………」
許久後,喧鬧褪去,夜深沉。
朱九躺在炕上,被窩裡暖暖的,可是卻睡不著。
心裡有東西閃現,翻來覆去烙餅一樣。
「睡不著?有心事?」邊上,朱重八小聲問道。
「哥,俺不懂!」朱九乾脆坐起來,「這些人,都是有家有業的,也不是活不下去,沒活路,為啥要……要出來賣命呢?」
朱重八的眼睛,在黑夜裡發亮,「弟兒,他們要不出來給郭大帥賣命,能有家業嗎?」
說著,嘆口氣,「記著,活不下去和沒活路是兩碼事兒!」
「那他們為啥對郭大帥這麼死心塌地?」朱九又問,「為錢?」
「也是不甘吧!」朱重八幽幽地道。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