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有盼頭多了。
自己也一直希望,她們母子平平安安的,所以經常賞賜李氏一些錢糧,只是,以後卻再也幫不上她什麼了。
想著,甘氏心裡輕輕嘆口氣。
「你對我母親甚好,放心吧,我不會難為你。」陸寧隨口說著,心裡也在想,實則細算算賬,如果沒有甘夫人這兩年照顧,自己和母親怕早餓死了。
自己一直不事勞作,將家裡田地變賣一空後,已經山窮水盡,多虧母親在甘氏身邊幫傭,這才勉強溫飽。
甘氏聽到陸寧的話,微微一怔,杏眼不由偷偷瞥去,隨之便呆住,螓首猛地抬起,沒錯,面前卻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可不,可不正是自己剛剛還思及的李氏之子?
是啊,國主陸寧,國主陸寧,李氏之子,可不正是叫陸寧嗎?
甘氏整個人都呆住了,怎麼會是他?他一向體弱多病,小小年紀就被徵募抗周,李氏險些哭瞎眼,只是自己卻幫不上她,聽得他平安歸來,自己也替李氏鬆了口氣。
今早本就是去看看這母子生活的,但是,他痴痴呆呆體弱多病,本以為九死一生,能平安歸來已經是僥倖,怎麼還會立了好大的軍功,成了本縣國主?
「甘夫人,來這邊,我有事和你商量。」陸寧指了指面前書桌地席。
甘氏聽他稱呼自己「夫人」,顯是對自己不失尊重,心下稍松,但也不敢僭越,低聲說:「第下還是喚我的名字吧……」思及陳九那意味深長的笑意,心情更是複雜。
陸寧笑道:「都是一句稱呼而已。」說著,指了指面前地席。
甘氏略一猶豫,微微屈膝下蹲,芊芊玉手扶著鞋幫,羅襪包裹的玉足從繡花鞋中褪出,又慢慢解開羅襪,淡綠裙裾下,隱隱露出誘人雪足,她這才走上席,聘婷而行,到了陸寧面前,跪坐下來。
陸寧開始一呆,隨之便知道,這便是脫鞋之禮了,雖說這種禮節已經式微,但南來移民很多遵循舊時禮節,她又是自己奴婢,在書房之席位,自然便是羅襪都要褪掉了。
陸寧目光掃過,卻見那繡花鞋上之羅襪,錦緞華麗,更繡有蟲鳥,栩栩如生,不由奇道:「原來現今的襪子好漂亮啊!」確實,他第一次見到唐人的羅襪,卻不想富貴人家的羅襪如此華美,自有些驚訝。
甘氏俏臉立時一紅,微微有些慍意,垂首不說話。
陸寧隨之知道自己有些孟浪,咳嗽一聲,說道:「甘夫人,操持這個家,我很多不懂的,也沒那耐心,所以,麻煩你暫時受累,幫我操持操持,我一會兒要去赴宴,招待欽使和海州來的別駕、參軍,所以,家裡的事麻煩你了,接我母親便直接去別苑吧!」
「是,我知道了。」甘氏應著,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陸寧又想了想,說道:「為了你行事方便,我便給你個名份吧,以後,你就是我的內記室。」這是今世記憶里的詞彙,本是指幫官員處理公文的婢女,而對甘夫人來說,自是幫著處理莊園事務。
甘氏默默點頭。
「好,那你自便,我這就去赴宴。」說著話,陸寧站起身,甘氏手抬至額頭,行肅拜禮恭送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