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聲謝謝,打算一會兒去洗手間洗一洗再還給她。
這姑娘頗自來熟,見她不哭了,便和她聊起來:「你估計是第一次離家吧,第一次都這樣。」
雲苓笑笑,反問:「你不是第一次啊?」
「嗐,我從小爹娘都沒了,一直寄養在叔嬸家,滿村子的跑,自己一個人還去過瓊島呢。」
雲苓驚訝,這姑娘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居然天南海北都去過。
「你去過地方還挺多。」
「我外公以前是種草藥的,他在世之前就領著我可哪跑,說是研究各種藥草在各地的生長習性,我也就跟著。後來我就自己一個人走了。這次也是,聽說東北那邊山林里有好多名貴藥材,我下鄉了還可以去研究研究。」
這人真是個憋不住的性子,一來二去把自己家底掏了個遍。
「說了這麼久,我都沒介紹自己,我叫褚菘藍。」
「我叫雲苓。」
褚菘藍眼睛一亮:「你家裡也有種草藥的?」
雲苓解釋:「我爸是普外科的,我媽是中醫。」
「怪不得,咱倆名字都是草藥名,真巧。」褚菘藍又問:「你這是去哪的?」
「哈省賓縣永勝村。」
褚菘藍大喜:「我也是去那兒的!」
雲苓也笑了,遇上個合心的朋友,好歹有個照應。
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嗤笑:「永勝村可是好地方。」
兩人轉頭,是一個細瘦青年,尖耳猴腮的模樣,一看就不老實,再加上他話里的酸味兒,大概率是個不好相予之人。
不過兩人都沒打算接茬,純當他自言自語。
那男人見沒人理他,便有些下不來台,便和另一個紅衣服女生說:「莉莉,你也在永勝村,也沒見你嚷嚷。」
錢莉瞄了一眼雲苓姣好面容,有些傲氣地說給她聽:「也算不得什麼好地方,都是村莊,沒什麼值得炫耀。」
「還是莉莉見多識廣。」白利安連忙捧著。
雲苓當然聽到了,但她在外低調,不願多起爭端。正到了飯點,便把齊瀟瀟給她的餐盒拿了出來。
一共有三格餐盒和兩個布兜。
這一路上要好幾天,齊瀟瀟只準備了今天中午一頓熱飯,再多就怕餿了。現在天涼,她放了一包凍水餃,等晚上給幾分錢讓乘務員熱一熱就行了。剩下的都是耐放的糕點,酥餅、雞蛋糕、栗子餅,還有頂餓的烙油餅及鹹菜,保管一路上吃得飽飽的。
褚菘藍瞧見了都羨慕:「你家裡人對你真好。」
雖說窮家富路,但正常上路哪有這麼奢侈的,一般給多幾個油餅饅頭都是好的了,大多都是粗面乾糧。
現在會下鄉的基本是家裡沒法給工作接班的了,可這姑娘的待遇不像是家裡沒工作或不看重的。
不過褚菘藍一向心大,也沒多想,一口一口嚼著大餅子就著醃菜也挺舒坦。
雲苓掂了掂分量,這菜自己鐵定是吃不完,放到晚上就沒法吃了,於是說道:「你有飯盒嗎?我給你撥點。」
褚菘藍愣了愣,那幾個菜可都是肉菜啊,糖醋排骨、蔥燒雞和燜大蝦。
一般人可捨不得。
「別啊別啊,你自己吃,我這挺好的。」褚菘藍一向嚴於律己寬以待人,連忙拒絕道。
雲苓只好言明:「我飯量小,吃不完放著也壞了,太浪費了,要不你幫我分擔點?」
另一方面也是整個車廂都飄著肉香味,好幾個人都往這邊瞅,她自己吃確實太高調。
褚菘藍還有點不好意思,拿出自己的飯盒,猶猶豫豫,「要不你吃不了再給我?」
她壯實,飯量大,也不信有人還吃不完肉的。
雲苓笑著給她夾肉,搖搖頭:「哪能讓你吃我的剩菜,太不地道了。」
兩人吃得香,但有人饞紅了眼。
白利安原先覺著自己手裡的大白饅頭夠好吃了,但看了雲苓飯盒裡冒油的菜,頓時索然無味,小聲嘟囔:「下鄉還吃得這麼好,半點覺悟都沒有。」
但他也沒大聲斥責,畢竟自己的理由也站不住腳。
眼紅的人到處都是,但剛上火車,還沒出頭鳥願意來打這一槍。
雲苓也鬆了口氣,人在外,越平凡越普通越好。如果自己天天這麼吃下去,恐怕早晚被人盯上。
很快新一站的人上了車,擁擠的人潮熱熱鬧鬧。
雲苓旁邊的位置也坐了人,是一個賊白淨的青年,渾身朝氣蓬勃,拎了許多行李,她打眼一瞧就知道全是書。
「同志,你靠後一下,我怕放行李時碰到你。」
雲苓往後稍稍,心想還挺細心的。
但對方不像是熱絡的人,說完這句話後便沒再出聲了。
倒是對面的錢莉忽然客氣起來,主動開口問:「同志是去哪的?」
青年抬眸瞧她一眼,聲音溫和但沒啥熱度,「哈省賓縣永勝村。」
錢莉樂得滿臉都是笑容:「我也是那兒的,還真巧啊!」
……
方才她們聊天的時候,可不是這態度。
她又問:「你這是哪兒的人啊?聽你口音是首都的,但怎么半路上車呢?」
青年邊收拾東西邊隨口敷衍:「有事兒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