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層灰,地上有乾枯的血跡,似乎是數天之後的景象。
原本緊閉的門,被人推開了,一條身影擠了進來,身後拖著個大口袋。定眼看去,正是那天的姘夫。
直到這時,張鵬終於看清了這人的長相,三角眼,四六分頭,梳的油光發亮,下巴處有個痣。張鵬粗粗一看,覺得有些眼熟,再仔細看,終於認出來了。這人正是廠里技術部的電雜工邵才俊。
正想著,邵才俊打開衣櫃的門,將大口袋塞了進去,然後離開了。沒過多久,疑似鄭凱妻子的女人,出現在房中,用抹布拭擦地面。又過了一會兒,邵才俊拎著工地用的那種黑色小塑料桶和鐵鏟走了進來。
畫面至此,逐漸黯淡,漸漸歸於黑暗。最後的一幕,是女人站在門前,拖著行李箱,呆望著縫紉機……
第二天早上,張鵬悠悠醒來。隨著神智的恢復,昨晚的夢境逐漸清晰起來。但新的疑問,又出現了。
從夢境中的景象看來,死的人應該是鄭凱。退一萬步說,就算不是鄭凱,也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而昨晚那道身影,明顯是個女人。
還有就是,老黃皮在衣櫃裡看到的,很可能是鄭凱的屍體。但區區一具屍體,怎麼能將自稱茅山正統老黃皮嚇暈過去?
接著,他想起邵才俊。這個人是廠里技術部的電雜工,算半個白領,偶爾會來小籃球場打球,然後和工友們在小賣部買汽水喝。邵才俊人長得還算不錯,結婚好些年了,但夫妻倆沒要孩子。至於他老婆長什麼樣子,張鵬有點記不清了。
這件事情,疑點重重,想要弄清,恐怕得從邵才俊那裡下手才行。
洗漱完畢,張鵬剛出門,就想起忘記叫馬靜蕾上來。不過三樓到一樓,只有兩層樓梯,忘了就忘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飛奔下樓。經過二樓時,他下意識地望向201,房門緊閉著。
他一鼓作氣,跑出樓梯口,衝進小賣部。
可就在入門的瞬間,一道人影迎面出來。張鵬急剎住腳步,差點一頭撞了上去。定眼一看,白色睡衣,披頭散髮。張鵬只感到頭皮發麻,急忙向後退讓。
那身影與他擦身而過,並在他驚疑不定的目光中,走進了單元的樓梯口。張鵬嚇得冷汗直冒,這東西怎麼這麼猛,大白天的還能出來。
等等,馬靜蕾!
想到這裡,他快步走進店內,卻看見馬靜蕾好端端地坐在玻璃櫥櫃的後面,像平常那樣發著呆。
「小鵬,起來了啊。」馬靜蕾抬起頭,朝他打招呼。
「剛才……剛才……」由於緊張過度,張鵬的舌頭打結了。
「剛才什麼?」馬靜蕾面露疑惑,問道。
「剛才有沒有奇怪的人,進來買東西?」張鵬問道。
馬靜蕾想了想,茫然道,「沒有啊。」
「沒有!」張鵬吃驚道。這東西實在太猛了,連馬靜蕾都不怕!要知道,黃牛山上的鬼打牆,馬靜蕾一來就破了。
「怎麼了?」馬靜蕾一臉關切。
「沒,沒事。」張鵬轉頭就出了門。現在失態緊急,必須搬救兵了。
他走到石桌處,拿出手機,也不管現在還是上課時間,直接撥打了蕭雨諾的手機。
「嘟……嘟……嘟……」
「Hélène,Je m'appelle Hélène,Je suis une fille,e les autres(鳶尾語:伊蓮,我的名字叫伊蓮,我是個女孩,就像其他的女孩一樣)……」
小賣部里傳出的優美的樂聲,正是鳶尾國的名曲《我的名字叫伊蓮》,蕭天諾設的手機鈴音。
一時間,張鵬整個人都懵逼了。
「馬阿姨,小雲的手機怎麼在你這?」張鵬掛斷電話,衝進小賣部,朝正看著蘋果手機的馬靜蕾問道。
「哦,我怕影響她們學習,沒讓帶走。」馬靜蕾回答。
「這個……那個……」張鵬快要抓狂了,「昨天,小雲讓我下載了個英語軟體,說學習要用。」
「哦,她跟我說了,我讓她帶複讀機回去就行了。」馬靜蕾解釋道,「就是你去年給她們買的那個,說是加強英語聽力的。」
「有……有嗎……」張鵬心中那個悔恨啊,當時怎麼就抽風了,買個複讀機回來。
見張鵬一臉鬱悶,馬靜蕾擔心地問道,「小鵬,怎麼了,是不是阿姨說錯了什麼?」
「沒……沒有。」張鵬一邊否認,一邊腹誹著,這馬靜蕾到底是真迷糊啊,還是大智若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