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押司上門

這剛穿越就從好好一個中產之家跌落至底層,這樣打擊如何受得住?

    「是大哥沒用!」章實聞言也是自責不已。

    保正忙道:「是極,是極,既是大家把話說清楚了,章大郎,咱們搬?免得耽誤了押司的功夫。」

    保正這樣子竟比趙押司手下的人還積極,實在令人懷疑他到底站在哪一邊的。

    章越道:「哥哥,咱們就算要抵賣,也該去縣裡找人抵賣。怎麼全憑趙押司作主,那還不是他說多少就是多少?咱們這些家產少說也值得五百貫啊!」

    章越這話一出,無人表態。章實,保正都不願說話。

    章實看了趙押司一眼,慘然道:「三哥現在縣裡有誰敢開罪堂堂押司,來買我們家產?押司你說是不是?」

    趙押司笑而不語。

    這是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逼來,章越這才感覺到一點點。但章實這半個月來都不知自己如何過的。自從自己章家開罪趙押司後,平日交情不錯的朋友,甚至於親戚都對他避而不見,還主動斷絕來往。

    章實一下子舉目無親,他在縣城裡成了孤家寡人,所有人都背棄了他。這遠遠比當初章旭逃婚時候更令人絕望。

    這時趙押司開口了道:「今日保正,諸位街坊都在,咱們就把話說清楚。非我趙某人咄咄逼人。你家二郎逃婚第二日,我與渾家在家中正侯著女兒女婿復面拜門。」

    「哪知在滿門賓客親眷眼下,我卻見女兒哭哭啼啼奔回家。那一天整個縣城,整個建州都在看我趙某人的笑話。我女兒何其無辜,遭此羞辱,我趙某人又做錯什麼,顏面倒無妨,但我只有這一個女兒,視她如掌上明珠,你家二郎居然如此羞辱於她!這十幾日來我不知如何過的,這孩子日日以淚洗面,渾家一步不離她身邊,就怕她想不開尋了短見。」

    「我女兒的清譽,我這一世的名聲,你章家如何賠我?」

    此話一出,保正及趕來的街坊鄰居都是不吭聲,連章越也是無詞。在滿堂賓客面前,看著被退貨的女兒,趙押司與他夫人當場是何心情?有些好事之徒,竟造謠成那日新娘沒有落紅,章家二郎一怒之下離家出走……

    但理虧是理虧。


    章越心想,兩家結了這麼大梁子,趙押司看這樣子不僅僅是要自家賠個傾家蕩產就可以了,說不定這只是第一步,萬一賠了錢,還不能息事寧人怎麼辦?

    章實定了定神道:「趙押司容稟,此事事先我章家也是無一人知情,二哥本打算數日前往福州赴解試,會不會擔心女兒私情耽誤了人倫大事,這二哥平素只知讀書,但他一旦發解,到時我必令二哥向押司登門道歉。」

    章越暗自慶幸,章實也想到了這一層,點出自己二兄去參加解試,一旦及第就可直接參加省試。一旦成了進士他的身份就不同了,那就是官員了,你趙押司還敢如此對付咱們章家嗎?

    章越又暗自悲哀,自己心底其實一直怪二哥逃婚,令自己家落到這個地步,但沒料到了最後還是要讓自己二哥來保自己一家的平安。

    聽章實之言,趙押司一點也不意外,冷笑道:「我早知道你家二郎去赴解試,已派人去追了,你放心,他進不了考場的!就算進了考場,他的卷子也到不了考官面前!就算到了考官面前,他也考不取!」

    聽著趙押司滿是恨意地如此言道,章越感覺一股寒意湧上背心,果真趙押司縣裡,州里,路里都有門路。

    說到這裡,趙押司寒徹徹地道:「還請你們兄弟放心,我保一個人發解或不能,但要一個人不發解卻不難!」

    章實驚怒道:「押司,你這是要毀我二哥前程!我二哥,章家……哎!」

    章實重重地頓足,他本說章旭如何得罪了他,非要趙押司如此報復,但轉念一想……

    現在連最後一份指望也沒有了嗎?

    「趙押司,沒料到你前謀萬算,最後還是百密一疏!」

    章越竭盡所能,靈光一閃道:「二哥成婚前數日,我似聽聞他打聽去京里的路程呢。」

    「京里?他去京里作甚?」趙押司神色有些異樣。

    「當然是去找陳令君!」

    趙押司聞言吃了一驚,原浦城縣令陳襄離任後,調任河陽縣令,當時富弼為使相,賞識於他的才幹。

    至和二年,富弼第二次拜相時,就舉薦陳襄調任秘閣校理、判祠部,在京任職。對於陳襄這位老上司,宰相趙押司是萬萬得罪不起的,何況對方背後還有赫赫宰相。再說章旭若是入京,趙押司還能如何,能不成還能將手伸到京里去抓人嗎?

    趙押司顯然沒料到這一茬,瞪圓了眼怒道:「你們章家兄弟果真好奸滑,還敢說你們事先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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