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這件事情很嚴重,是對大王權威的極度蔑視。有一就有二,說不定還有更多人抱著與崮山寨頭領黑齒同樣的想法。我們不可能把他們抓起來一個個剖開肚子看看心裡究竟想些什麼,只能通過別的方法對他們進行震懾。」
鐵齒心中的不快已經消失。他用探究的目光注視著巫師,緩緩點頭:「接著說。」
「所以這次出兵決不應該大王您獨自行動,應該讓整個鋼牙部更多的人參與進來。」巫師神情嚴肅:「讓族裡各個城寨集體出兵,由大王您定下一個數字,各城寨按比例派出軍隊。」
鐵齒皺起眉頭,對此不是很理解:「你說所有城寨一起出兵,這究竟是為什麼?」
鋼牙部總人口約為四萬。除了鋼牙城,部族大大小小的城寨分布四周,在這個交通基本靠走的時代想要迅速傳遞消息並不容易。何況下令各城寨集體出兵,軍隊集結,各種物資的消耗,以及行軍路線安排等等都很困難。就複雜程度而言,遠遠超過鐵齒的近衛部隊單獨出征。
「崮山、米泉、聯康三個寨子的叛亂,已經說明有很多人對大王您居心叵測。我對此深感憂慮。肯定還有其他人謀算著想要叛亂。必須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擺正身份和心態。所有城寨共同出兵的確很麻煩,但只要在戰場上殺過人,砍下那些膽敢觸犯大王威嚴牛族人的腦袋,他們手上就沾染了血,就算以後想要謀反作亂,也得仔細考慮還有誰願意接納他們?」
巫師年紀不算老,但這些話真正是老成持重,考慮得很全面。
鐵齒眯起雙眼,側著身子,手掌在額頭與頭頂之間來回撫摸,陰晴不定的目光表明他正在思考,只是一時間還拿不定主意。
他的確是個殘暴的統治者,卻不是一個愚蠢的傻瓜。
必須重視作為神靈代言人的巫師意見,何況剛才這些話的確是說到了鐵齒心裡,與他的一些想法不謀而合。
以崮山寨為首的三寨叛亂,在鋼牙部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人脈廣泛的黑齒給很多城寨頭領送去了書信,有些人直接把信件上繳,有些則偷偷藏起啦……人心無法看透,不可能擺在桌上紅或黑一目了然。細細思考,還是巫師說得有道理:既然無法從根本上進行裁斷,那就索性用繩索將所有人捆住,牢牢綁上自己操縱的戰車。
讓他們共同出兵,讓他們沖在最前面,命令他們砍掉所有牛族的人頭。
破寨殺人,寸草不留,夷為平地。
血仇永遠不可能化解,殺的人多了,就算天生反骨的傢伙也不得不轉換思維,除了老老實實尊自己為王,他們哪兒也去不了,殘忍的黑歷史是他們永遠的污點。
「你說的對!」想通了前後關節的鐵齒神情略有舒展,他抬起頭,,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讚許:「傳本王的命令:鋼牙部所有城寨按比例出兵六千,必須在規定日期抵達本城集結。本王另外增派親衛一千,總兵力七千,掃平磐石寨。此戰不要俘虜,以人頭計功。」
巫師連忙跪下:「謹遵大王之令,我這就下去安排。」
幾分鐘後,走出大殿的巫師暗自呼了口氣,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笑容。
其實這些話並非他自己原創。
崮山寨叛亂的消息前天就已經傳來,巫師甚至比鋼牙王鐵齒還早知道半天。
就在昨天晚上,方谷城派來了使者,連立寨和雙堆寨也派了人,儘管他們前後抵達的時間不等,但表述所求卻完全一致請巫師在大王面前幫忙說說話,他們願意在即將爆發的大戰中出兵出力,為鋼牙之王分憂。
分憂?
呵呵,分個屁的憂。話說得好聽,實際上是為了你們的利益還差不多。
以巫師的聰慧,不難猜出這些人的真實目的。
工匠、糧食、人口……鋼牙之王麾下的三千名親衛部隊威名赫赫,強大的戰鬥力就連虎族和獅族也不願輕易招惹。以一族擊一寨,此戰的結果毫無懸念。這種必勝的戰鬥必須參加,就算跟在主力後面也能分到很多油水。
聽說鹿族前段時間與牛族鬧了些糾紛,牡鹿王鹿慶元大怒之下,派出六千多的軍隊大舉越境。氣勢雖然很大,最後卻在磐石寨全軍覆滅。
巫師根本沒想過同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豕族軍隊身上。這是兩碼事:豕族軍隊戰鬥力遠遠超過鹿族,後者無法與前者相提並論。別的暫且不論,就說單兵素質,三個鹿族人也打不過一個豕族人。
想要參戰,必須有個合乎邏輯的正當名義。
吃人嘴軟,拿人手斷。得了好處的巫師絞盡腦汁,一整夜沒睡才冥思苦想找到這個藉口。
他從未懷疑過其中有詐。
願意為了大王出兵的城寨頭領,根本不可能是叛徒。
他們最多是一群蒼蠅,聞到臭肉的味道就蜂擁而來。
這一次,磐石寨肯定完了。
……
牛族領地,雷角城。
走進城主大殿的時候,巫源覺得就連空氣也變得沉悶起來。
他一點兒也不喜歡這個地方。
然而事情就是如此令人無奈……我,偏偏是雷牛部的巫師,是這座城市的統治者之一。
神情恭敬的衛兵走在前面引導,很快把巫源帶進了客房。
接下來,是長達半個多小時的漫長等待。
巫源一再告誡自己要有耐心,不要發怒。他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