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一個鄉村郎中,居然吃了這麼大的閉門羹。
正當秘書要發飆,陳道會及時對他擺擺手,示意稍安勿躁:「好吧,我改天再來拜會。」
接著,陳道會說了父親的姓名,就轉身出門了。
等走出幾步,秘書道:「廳長,這太不像話了。」
「這小子,跟他爺爺一樣,都挺有意思的啊。」
陳道會感慨一笑,接著叮囑道:「立刻去查查這個小伙子的簡歷情況,沒準我這回是失之桑榆、收之東隅啊。」
……
等人走後,宋澈關了屋門,回到屋後的院子裡,對著那一個正抱著酒葫蘆在躺椅上瞌睡的老者說道:「爺爺,剛剛又有一個狗官上門了,還說他爹跟你是老故人。」
老者沒睜眼,只是吐著酒氣嘟囔道:「肚子餓了,趕緊燒飯。」
見狀,宋澈就沒再多說什麼,走到院子角落的廚台前,從水缸里挑出一條鯽魚,扔在砧板上,便拿起了菜刀。
這時,宋老在後面又說道:「聽說老凌那傢伙推薦了你去雲州的醫院上班?」
老凌是宋澈在東江大學念中醫學博士的導師凌教授,東江省赫赫有名的中醫學專家。
但這個導師,只是名義上的。
在醫學上,宋澈完全是師承自爺爺,甚至連凌教授都親口說過,他只配給宋老當助手。
最近宋澈剛博士畢業,凌教授便推薦宋澈去雲州的醫院實習一下,正好那邊缺中醫學的人才。
「嗯,但我不想去。」宋澈頭也不回的道。
「你都學成了,是時候該出去歷練了。」
「我要走了,您哪天淹死在酒缸里都沒人知道。」
「臭小子,有哪個孫子這麼咒自家爺爺的!」
宋老罵咧道,眼神卻流露出幾分暖意,沉默了一下,道:「去吧,正好去雲州查證一下自己的身世,難道你就不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嘛。」
「想,當然想了。」
宋澈一邊說著,一邊手起刀落、剔除魚鱗,手法之利索精湛,堪比雕花老師傅。
「如果有一天真找到他們,我會給他們做開胸手術,看看他們的心長得怎麼樣。」
說這段話的時候,宋澈的臉色格外平靜,手上則握著菜刀,將魚大卸八塊。
他剛出生不久就被人遺棄在了弄堂外頭,被宋老撿回家撫養。
據宋老說,他當時手上系了一條手環,上面寫著出生日期,以及是在雲州市人民醫院產下來的。
因此,無論親生父母當年遺棄他有什麼苦衷,宋澈的怨恨都是情有可原的。
「那你更應該去解開這個心結了。」
宋老一聽倒是笑了,舉起葫蘆喝了一口米酒,打著酒嗝,道:「再說你總不能一直窩在這小弄堂里,記住,如果不想成為砧板上的魚,就要往大海里使勁遨遊,這樣方能主宰自己的命運。」
「爺爺,今天吃魚,您就別給我灌雞湯了。」宋澈道。
「好了,以後爺爺都不灌了。」
宋老望著孫兒的背影,醉醺醺的臉色有疼愛、有驕傲,還有一絲說不出的不舍。
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又喝了口酒,仰頭望著院子上方的天空,嘴裡輕輕喃喃道:「明日復明曰,明日何其多?有道是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留明日撒墳頭……」
說完這段話,宋老便又緩緩閉上了眼,再沒了聲響。
宋澈原以為爺爺又睡著了,可半響後忽的察覺到了什麼,猛然回頭,赫然發現老人家已然沒了鼻息,臉上也沒了生氣!
「哐!」
菜刀跌落在了地上。
宋澈也跪在了地上。
……
一周後,宋澈給爺爺下完葬,整理遺物的時候發現了一封遺書。
在念完遺書後的第二天,他便買了動車票,坐上了前往雲州的班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