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穿戴這些玩意,因為太大太重了,穿上之後反而累贅。
但防身之物不能沒有,商憫想了想,短刃卡進上身皮甲連接處,割斷了連接前胸後背兩片甲冑的皮繩,這下皮甲被分割開了,她拿起其中一片擋在身前,覺得它即使不便穿戴也可以充當盾牌。
保暖皮毛大氅也可以攜帶,大了割去一半就好。
她提起大氅披在自己身上,又從馬屍上摸了把長弓和箭筒,環首大刀也沒落下。
青銅劍終究太鈍,鋸齒短刃的毒又太危險,她需要一個隨身武器,身邊唯有大刀可選。
就是這刀太大,幾乎有她身體那麼高了。
唯一不好的是,這三名敵人身上沒攜帶多少乾糧,商憫搜了個底朝天,只找到了三個幾乎見底的糧袋和水袋。
這說明,三人要麼已經在雪林中行進有些時日了,所以糧食基本消耗光,要麼他們自信可以在林中找到補給,又或者有人來接應他們?
商憫搜刮完戰利品,回望地上的屍體,心緒出乎意料的平靜。
這種感覺很奇怪,跟她看到被雪掩埋了一半的黑色駿馬時的感覺極其相似。原主那陌生又熟悉的情感從心裡涌了上來,她一下子就確認了那就是她的馬。此刻,她看見人的屍體甚至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就好像她早就在等待這一天了。
她磨練武藝,刻苦修煉,為的就是今天,為的就是殺敵!
如今她殺了敵人,自然不會為此感到驚恐,只會感到理所當然,乃至感到自豪。
商憫思襯,這身體的原主人所受到的培養與教導定然非同尋常,「她」不止磨練武藝,且磨練心性。「她」不是第一次殺人,否則那股情緒不會如此冷硬堅決。
雁鳴在雪中掙扎兩下,道:「可否幫我解開繩索?」
商憫沉思幾秒,伸出刀挑開了他手腳上的麻繩,他的手腕和腳踝都被勒出了血痕。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雁鳴踉蹌著爬起來,對商憫抱拳深深一拜,「暴露你的藏身地,非我本意,實在是當時神志不清。」
這似乎是個古老的禮節,他拜得極為鄭重,「山林路險,你我可否結伴同行?若能平安到達武國地界,雁鳴必有重金相酬。」
商憫走向唯一站著的棗紅色駿馬,平靜道:「跟著我會死得更快。」
雁鳴目光微動,打量商憫一身狼狽的行頭。
商憫不僅渾身衣服破爛,連束髮的簪子都不見了,頭髮就用一根布條綁著,衣擺處還站著斑斑點點的褐色痕跡,是血跡,不知是她的,還是別人的?
「沒有你,我也會死得很快。」雁鳴冷靜道,「我的家人定在尋我,說不定能遇見他們,若你有什麼危難,我們定傾力相助。」
商憫停下腳步扭頭看他。
雁鳴渾身也很狼狽,一身裝束雖然不大整潔了,但從布料樣式能看出家境殷實。加之他年齡似乎和商憫差不多大,十歲左右,頂多不超過十二,卻能做到臨危不亂,大概家中的確有些權勢,所以才培養出他這樣的人。
二人互相打量。
搜刮到的乾糧兩人吃勉強夠商憫權衡再三,點了下頭,「好。」
這是她從萬丈淵爬上來後遇見的唯一一個能交流的活人,她有太多事想要了解,雁鳴是個好選擇,他年齡小,並非敵人,商憫不願錯過這個機會。
雁鳴要去武國,商憫的目的地也是武國,正好順路。
至於雁鳴承諾相助解她危難這也是商憫答應他的原因之一。
商憫長於和平年代,出身於武學世家,天生帶有一股俠氣與狠勁,她縱然危難關頭能做到出手果決,但畢竟不是什麼鐵石心腸之人。
此地不宜久留,商憫搜尋屍體耽擱了點時間,現在必須快點離開了。
剛剛商憫選擇對上鬼方部落的那三人而不是逃跑,是由於她怕對方疑心過重騎馬追擊,運用輕功時真氣消耗迅速,她兩條腿跑不過對方四條腿,屆時局面將無比被動。
還有個緣由是她想要一匹馬,一匹能代步的馬。
在樹冠間用輕功穿行不是長久之計,她也是需要歇息回復真氣的,依照地圖所示,以她的腳程,去武國至少得七天。有馬代步,就算走小路,三天足矣了。
商憫身上的乾糧撐不了七天,荒郊雪地獵物難尋,吃雪容易壞肚子,生火必定引人注目商憫的身體狀態在逐漸下滑,她不想餓死在山林里。
在憋屈地餓死和冒著暴露的風險加快行進之間,商憫選後者。
商憫身手去拽馬的韁繩,馬匹暴躁嘶鳴,前蹄揚起就要攻擊,幸好她躲閃及時,這才沒被踢中。
雁鳴連忙道:「鬼方部落訓馬術天下聞名,它們性子烈,一般只認一個主人,不過我也會馴馬術,若你信得過,我可以試試。」
「訓馬?」商憫眉頭一皺,想也不想地拒絕,「不必,訓馬我也會。」
雁鳴一愣,見商憫轉身從地上的馬屍上抽出一馬鞭,手腕一震,皮鞭抽擊在空氣中發出清脆的噼啪聲。
那性烈的棗紅色駿馬立即焦躁後退。
商憫嘴唇一抿,眼神冷漠,揚手毫不留情地狠狠抽在馬身上。
馬匹被拴在樹上不住掙扎,樹幹震顫,抖落大片積雪。商憫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一鞭、兩鞭只要馬匹還在嘶鳴咆哮,她就果斷甩過去一鞭子,直到憤怒的嘶鳴變成祈求的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