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依蕾猛回頭,眼前站著的正是朝思暮想的親人。
陳子錕回來了。
一瞬間,淚落滂沱,姚依蕾衝上去緊緊抱住丈夫,再也不敢撒手。
戴笠拿出手帕擦拭一下眼角,悄悄招呼沈開:「回去,別打擾陳將軍一家團圓。」
陳子錕沒察覺戴笠的離開,姚依蕾的痛哭讓他明白,自己失蹤這幾個月給家裡人帶來多大痛苦,衣服被淚水打濕,姚依蕾依然不肯撒手,陳子錕只好攔腰將她抱起進了屋。
左顧右盼,家裡靜悄悄的,居然沒人。
「嫣兒呢,小南呢,鑒冰他們呢?」陳子錕問道。
「嫣兒去美國了,鑒冰這會還在香港,劉婷和小南過會就回來……」姚依蕾滔滔不絕的介紹著來到重慶以後發生的種種遭遇,陳子錕時而怒容滿面,時而欣慰微笑。
「蕾蕾,辛苦你了。」陳子錕深情的撫摸著姚依蕾的秀髮。
忽然大門開了,劉婷牽著小南的手站在滿口,看到客廳里坐著的陳子錕,頓時淚落漣漣,小南張開雙臂跑過來,嘴裡不清晰的喊道:「爸爸,爸爸。」
陳子錕將兒子抱在懷裡,上前幾步,將劉婷也攬在懷裡,劉婷起初還掙扎一下,隨即便屈服了,將頭埋在陳子錕肩膀上啜泣不已。
姚依蕾喜滋滋道:「我這就打電話通知他們,中午給你接風,吃火鍋,你這身衣服趕緊扔了,破破爛爛像個流浪漢,還有你的頭髮鬍子都得理一下,亂蓬蓬一片,都生虱子了快。」
陳子錕被推進了浴室,痛痛快快洗了一個熱水澡,對著鏡子用剃刀把鬍子全颳了,鏡子裡的自己頓時年輕了十歲,英姿勃發,威武不凡。
重慶家裡沒有陳子錕的衣服,只好先穿浴袍,姚依蕾打電話叫來一個理髮師,兩個裁縫,幫他修剪頭髮,量體裁衣。
「要一打襯衣,三套西裝,兩件大衣,兩套軍裝,四雙皮鞋,兩雙馬靴,一定要儘快,明白麼?」姚依蕾精神頭十足,仿佛恢復到當年北京做大小姐的時候。
裁縫們點頭哈腰:「夫人,其實將軍的身材甚是標準,鋪子裡有成衣,要不先拿來穿上,等定做的做好還可以退。」
「也好,去拿來吧,退就算了,我們陳家也不差這點錢。」姚依蕾道。
裁縫打了個電話回去,不到半小時衣服就送到了,三件頭的英格蘭海軍呢西裝,白襯衣,黑領帶,皮鞋皮帶皮手套,樣樣俱全,雖然重慶的裁縫手藝不比香港上海的同行,但陳子錕身材好,穿上自有一番風度。
理髮師幫陳子錕剪了個目前美國最流行的飛機頭,足足用了半罐子的髮蠟,蒼蠅都站不住腳,再看打扮一新的陳子錕,和剛進門的流浪漢形象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閻肅、薛斌都聞訊趕來,劫後餘生的老戰友齊聚一堂,吃著火鍋喝著酒,人生不過如此。
……
陳子錕和家人朋友把酒言歡之際,白玉舫母女正在重慶警察局忙著撈人,走江湖的免不了和六扇門打交道,白玉舫深知這地方的人只認錢,一疊法幣遞過去,原本愛搭不理的警官稍微客氣了點,問道:「你男人叫啥,犯了啥事?」
白玉舫和戚秀面面相覷,竟然不知道陳大個子的真名。
「只知道他姓陳,身高八尺開外,一臉鬍子……您受累,給查查。」白玉舫道。
警官有些不耐煩了,將筆拍在桌子上:「重慶每天抓那麼多人,你讓我怎麼查!」
「求求你了,長官,俺們不能沒他啊。」秀兒可憐巴巴的拉著警官的袖子,哀怨的小眼神讓警察老爺心裡一盪。
「算了,我再幫你們問問,這個人是在哪兒被抓的?」
秀兒便把地址一說,還說是四個穿黑色中山裝戴禮帽的人動的手,押上一輛黃色牌照的卡車。
警官頓時變了臉色:「是軍統的犯人啊,這案子我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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