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倆了。」
背上的望吾劍,瞬時發出幽幽的紫光,及時地安慰著內心惶恐的主人。
紫凌回望一眼山門,然後萬般不舍地,磨磨蹭蹭地,沿著薄霧中蜿蜒的山路,向山下走去。
離開了峨眉,本該找個人來問下方向。
但是紫凌竟然忘記了。
她望著腳下,順著路走,走得渾渾噩噩。
她仿佛滿懷心事,但其實腦子裡空蕩蕩的,不知道該想些什麼。
一聲寒鴉啼叫,紫凌仿佛猛然被驚醒了。她抬起頭來,迷惑地望了望四周,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她有點恨自己。一點情傷而已嘛,至於像個小女人一樣嗎?
紫凌覺得自己應該灑脫地哼著歌,開心地面對天寬海闊的生活。
但是她不得不承認,灑脫得像個女俠,是自欺欺人的辛苦。
紫凌突然想起來,俗世中的情傷男女,都是喜歡一醉解千愁的。
於是她像個病中亂投醫的人,走進村子的酒坊,胡亂買了幾瓶酒。
之後,紫凌提著酒瓶,漫無目的地晃悠著。
不知不覺,走進了村子旁邊一個不知名的小山中。
紫凌看中了一棵看起來很順眼的大樹。
她爬到大樹的枝丫上。
然後裝模作樣地,開始借酒澆愁。
酒,這麼難喝,怎麼還會有那麼多人趨之若鶩,為它賦詩吟對?紫凌有些鬱悶地想。
明月如水。月光清冷得讓她有點涼意。
酒很快喝完了,紫凌有些惱怒。
酒真是個騙人的玩意。
自己明明還是很清醒,想忘的,一件也沒有忘掉。
紫凌失望地跳下樹。忽然發現鋪滿松針的地上,月光投下她的影子。
她衝著自己的影子招招手。
她忽然理解了那些吟誦影子的古人,那是怎樣的寂寞。
這時,紫凌突然覺得有些頭暈,並且隱隱發熱起來。
「喂,我是個劍俠,你知道嗎?」紫凌衝著地上的影子說,「你不信啊?我舞劍給你看。」
於是她取出望吾,在月下舞起劍來。
月下的人影越舞越快,紫凌覺得自己看得眼花繚亂。
這就是醉的感覺嗎?
舞得累了,紫凌一頭倒在鬆軟的松針上。
月亮那麼高冷,明朗朗地懸在無雲的皓空中。
周圍是那麼安靜,只有松濤和鳥鳴聲。
空氣中,瀰漫著幽幽的松香味。
紫凌突然覺得莫名的輕鬆。什麼責任,什麼情傷,一切都變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此時此刻,最重要的是,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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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紫凌大吃一驚。
分明記得自己是躺在鬆軟的松針上。而這一刻,自己怎麼會躺在一張破舊但是很乾淨的床上。更可怕的是,自己身上竟然也換上了一套村婦的衣服,散發著泥土的芳香。
「難道我被壞人占了便宜?」紫凌無比驚恐,這難道就是喝酒的下場嗎?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婦推門進來。
「姑娘,不要害怕,你的衣服是我幫你換的。你的衣服被弄髒啦。」老婦像是見多了這種情景,及時地解釋道。
「多謝婆婆,是你發現我的嗎?」紫凌有點不好意思,覺得這種行為有損俠女的形象。
「不是我發現你的。你是被一個男人送來的。」婆婆笑眯眯地不遺餘力地打擊著紫凌。
紫凌剛放下的心又被狠狠的揪起來了。
「那個男人是不是穿著白衣?」紫凌心中還是放不下那絲期盼。
「不是,那個男人穿著黑衣。」婆婆還是笑眯眯的,仿佛早看穿了天底下的風月。
「黑衣?」紫凌有些迷茫了。這麼複雜的情況,讓她有點感覺不在自己掌控的飄忽感。
出了老婦的茅屋,紫凌終於看到了那個讓她困惑了半天的黑衣。
冰陽!
他坐在不遠處的樹杈上,一身黑衣,晃蕩著一條腿,嘴裡叼了根狗尾巴草,似笑非笑的看著手中的恪離劍,仿佛恪離是一個很有趣的東西。
「喂,你!」紫凌突然很生氣。
「幹嘛?」冰陽眼睛也沒有抬一下,仿佛還沉浸在對恪離劍的有趣觀察中不能自拔。
「你笑什麼?」紫凌感覺自己的情傷、軟弱、不淑女都被這個男人看到了。這讓她感到憤怒。
但是這個男人沒有回答。他跳下樹,結束了對恪離的有趣觀察。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似笑非笑地望了紫凌一眼,竟然轉身走了。
「喂,你!」紫凌仿佛找不到其他詞語了。
冰陽卻頭也不回,嘴角不自主的勾了起來。
他在前面走,她就氣鼓鼓地跟在後面。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很久,冰陽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差點碰到跟在後面悶著頭走路的紫凌。「你,跟著我幹嘛?」
紫凌一愣,哎呀,這個問題怎麼回答?
剛成為英縱師兄感情中的失敗者,就立即跟在這個萍水相逢的男人後面。這難免會讓這個萍水相逢的男人誤會和輕視自己。
但是剛出峨眉,就遇到了恪離劍。這麼好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
難道直接跟他說,自己正在覬覦恪離劍嗎?